谁知他二人在屋内说话,不防窗外有耳。恰遇贤人王氏今后颠末,一一听去,仓猝回至屋中,细想此事好生残暴,又焦急,又心疼,不觉落下泪来。正自哀号,大爷包山从外边出去,见此风景,便问情由。王氏将此事一一说知。包山道:“本来有这等事!不要紧,锦屏山不过五六里地,待我前去看看,再做事理。”说罢,立即出房去了。王氏自丈夫去后,担惊惊骇,唯恐猛虎伤,又恐找不着三弟心中好生委决不下。
次日,大爷摒挡家务已毕,来见员外,便道:“孩儿面见爹爹,有一事要禀。”员外问道:“何事?”大爷说:“只因三黑并无谋生,与其叫他整天牧羊,在外浪荡,也学不出好来,何不请个先生经验经验呢?就是孩儿等自幼失学,固然厥后补学一二,遇见难堪的账目,另有念不下去的,被人欺哄。现在请个先生,一来教三黑些册本;二来有难堪的字帖,亦可向先生就教;再者三黑学会了,也能够管些出入账目。”员外闻听可管些账目之说,便说:“使得。但是一件,不必请饱学先生,只要比我们强些的就是了,教个三年两载,认得字就是了。”大爷闻听员外允了,心中大喜,即退出来,便托乡邻延请饱学先生,是需求叫三弟一举成名。
一日,摈除牛羊来至锦屏山鹅头峰下,见一片青草,将牛羊就在此处牧放。乡中牧童相互玩耍。独占包公一人或观山川,或在林木之下席地而坐,或在山环当中枕石而眠,倒是无精打采,仿佛心有所思的普通。正在山环当中石上安息,只见阴云四合,雷闪交集,晓得必有大雨,仓猝立起家来,跑至山窝古庙当中。才走至殿内,只听得忽喇喇轰隆一声,风雨骤至。包公在供桌前盘膝端坐,忽觉背后有人一搂,将腰抱住。包公转头看时,倒是一个女子,羞容满面,其怕惧之态令人不幸。包公暗自想道:“不知谁家女子今后颠末,遇此大雨,看她风景想来是怕雷。慢说此荏弱女子,就是我三黑闻此雷声,也觉胆怯。”是以干脆将衣服展开,遮护女子。外边雷声俞急,不离顶门。约有两三刻的工夫。雨声渐小,雷始止声。
且言包山吃紧忙忙奔到锦屏山后,果见一片深草,四下找寻,只见茶叶篓子横躺在地,却无三弟。大爷着忙,连说:“不好!约莫是被虎吃了。”又往前走了数步,只见一片草俱各倒卧在地,足有一尺多厚,上爬着个黑漆漆、亮油油、赤条条的小儿。大爷一见,满心欢乐,仓猝翻开衣服,将小儿抱起,揣在怀内,回身竟奔家来,悄悄地归到本身屋内。
这一日,包海在家,便在员外跟前下了谗言,说:“我们庄户人总以节约为本,不宜浪荡。将来闲得好吃懒做的,如何使得。当今三黑已九岁了,也不小了,应当叫他跟着村落牧童,或是咱家的老周的儿子长保学习牧放牛羊,一来学本领,二来也不吃闲饭。”一片话说得员外心活,便与安人申明,如同三黑每天跟着闲逛的普通。安人应允,便嘱长工老周加意顾问。老周又叮嘱长保儿:“每天出去牧放牛羊,好好儿哄着三官人玩耍;倘有不到之处,我是现打不赊的。”是以三公子每日同长保出去牧放牛羊,或在村外,或在河边,或在锦屏山畔,总不过离村五六里之遥,再也不肯远去。
单说包海之妻李氏抽暇儿回到本身房中,只见包海坐在那边发楞。乍氏道:“好好儿的‘二一添作五’的产业,现在弄成‘三一三十一’了。你到底想个主张呀。”包海答道:“我正为此事忧愁。方才老当家的将我叫到书房,奉告我梦见一个青脸红发的怪物,从空中掉将下来,把老当家的吓醒了,谁知就生此子。我细细想来,必是我们东地里西瓜成了精了。”李氏闻听,便撺掇道:“这还了得!如果留在家内,他必做耗。自古书上说,妖精入门,家败人亡的多着呢。现在何不趁早儿奉告老当家的,将他丢弃在荒郊田野,岂不省了担着心,就是家私也省了‘三一三十一’了。一举两得,你想好不好?”这妇人一套话,说得包海如梦初醒,赶紧起家来到书房,一见员外,便重新至尾的把话说了一遍,但不提起家私一事。谁知员外恰是以烦恼,一闻包海之言,恰合了动机,连声说好:“此事就托付于你,快快办去。将来你母亲若问时,就说落草未几时就死了。”包海领命,回身来至卧房,饰辞公子已死,仓猝抱出,用茶叶篓子装好,携至锦屏山后,见一坑深草,便将篓子放下。刚要撂出小儿,只见草丛里有绿光一闪,本来是一只猛虎目光射将出来。包海一见,只吓得魂不附体,连尿都吓出来了,连篓带小孩一同丢弃,抽身跑将返来,气喘吁吁,不顾回禀员外,跑到本身房中,倒在炕上,连声说道:“吓杀我也!吓杀我也!”李氏忙问道:“你这等见神见鬼的,不是妖精作了耗了?”包海定了定神,答道:“短长!短长!”一五一十,说与李氏道:“你说可骇不成怕?只是那茶叶篓子没有拿返来。”李氏笑道:“你真是‘整篓洒油,满地捡芝麻’,大处不算小处算咧!一个篓能值多少?一分炊私省了,岂不乐吗!”包海笑嘻嘻道:“公然是‘表壮不如里壮’,这事多亏贤妻你巧咧。这孩子这时候管保叫虎吧嗒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