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连称“恕罪”,马上将江樊、黄茂让至待客堂上。献茶已毕,林春欠身道:“实实不知是二位上差,多有获咎,望乞看当初的分上,务求粉饰一二。”江樊道:“你我原是同过磨难的,这有甚么要紧,但存候心。”说罢,执手,别过甚来就要起家。这本是个脱身之计。不想林春更是刁猾油透的,忙拦道:“江贤弟,且不必忙。”便向小童一使眼色。小童赶紧端出一个盘子,内里放定四封银子。林春笑道:“些须薄礼,望乞笑纳。”江樊道:“林兄,你这就错了。似这点事儿有甚要紧,莫非用这银子买嘱小弟不成?断难从命。”林春听了,顿时放下脸来,道:“江樊,你好不知时务。我美意念昔日之情,赏光给你银两,你竟敢推托,想来你是仗着开封府鄙视于我。好,好!”转头叫声:“雷洪,将他二人吊起来,给我实在鞭挞!立即叫他写下字样,再回我晓得。”
本来江樊见雷洪呼喊庄丁搜索,他却隐在暗中之处。后见拿了黄茂、豆老,雷洪叮咛庄丁:“好生看管,待我回员外去。”雷洪前脚走,江樊却后边悄悄跟从。因无兵刃,走着,就便拣了一块石头子儿在手内拿着。可巧遇韩爷同雷洪比武,他却暗打一石,不想就在此石上胜利。韩爷又搜出豆女,托付与林春之妻,叮咛候此案结束时,好叫豆老儿领去。复又放了黄茂、豆老。江樊等又求韩爷护送,韩爷便把窃听设战略害季广、法聪抱屈之事,一一叙说明白。江樊又说:“求二员外亲至开封府去。”并言卢方等已然受职。韩爷听了,却不言语,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你道这员外倒是多么样人?他姓林,单名一个春字,也是个不安本分的。当初同江樊他两小我原是败落户出身,只因林春发了一注外财,便与江樊分离。江樊却又上了开封府当皂隶,悄悄的熬上了差役头子。林春久已听得江樊在开封府当差,就要仍然结识于他。谁知江樊见了相爷秉正除奸,又见展爷等豪杰豪侠,心中恋慕,很有向上之心。他竟改邪归正,将夙日所为之事一想,全然不是在端方当中,今后总要做功德当好人才是。不想本日被林春主管雷洪拿来,见了员外,倒是林春。
正说至此,忽听了吊儿一响,将门让开一缝,却出去了一人。火扇一晃,江、黄二人见他穿戴夜行衣靠,一色是青。忽听豆老儿说:“这本来是恩公到了。”江、黄听了此言,知是韩彰,忙道:“二员外爷,你老快救我们才好!”韩彰道:“不要忙。”从背后抽出刀来,将绳缚堵截,又把铁链钩子摘下,江、黄二人已觉痛快。又放了豆老儿。那豆老儿因捆他的工夫大了,又有了年纪,一时血脉不能周流。韩彰便将他等领出屋来,悄悄道:“你们在那边等等?我将林春拿住,托付你二人,好去请功。再找找豆老的女儿在那边。只是这院内并无藏身之所,你们在那边等呢?”忽见西墙下有个极大的马槽,扣在那边,韩彰道:“有了,你们就藏在马槽之下,如何呢?”江樊道:“叫他二人藏在内里罢,我是闷不惯的。我一人好找处所,另藏在别处罢。”说着,就将马槽一头掀起,黄茂与豆老儿跑出来,仍然扣好。
包公细想:“韩彰不肯来,是何原因?并且奉告他卢方等圣上并不加罪,已皆受职。他听了此言该当有向上之心,如何又隐避而不来呢?”蓦地觉悟,道:“哦!是了,是了,他因白玉堂将来,他是决不肯先来的。”正在思考之际,忽听院内拍的一声,不知是何物落下。包兴赶紧出去,却拾进一个纸包儿来,上写着“缓慢拆阅”四字。包公看了,觉得必是匿名帖子,或是此中别有隐情。拆开看时,内里包定一个石子,有个字柬儿,上写着:“我今特来借三宝,临时携归陷空岛。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包公看罢,便叫包兴前去看视三宝,又令李才请展保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