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展爷来到书房,包公即将字柬与展爷看了。展爷忙问道:“相爷可曾差人看三宝去了没有?”包公道:“已差包兴看视去了。”展爷不堪惶恐,道:“相爷中了他‘打门投石问路’之计了。”包公问道:“何故谓之‘投石问路’呢?”展爷道:“这来人本不知三宝在于那边,故写此字令人设疑。若不令人看视,他却没法可施;现在已差人看视,这是领了他去了。此三宝必失无疑了。”正说到此,忽听那边一片声喧。展爷吃了一惊。
及至法聪提到,又把被告法明带上堂来,问他等乌鸦之事。两人发怔,想了多时,方才想起。本来这两个乌鸦是宝珠寺庙内槐树上的,因被风雨吹落,两个乌鸦将翎摔伤。多亏法聪好好装在笸箩内将养,任其高涨自去,不料竟有鸣冤之事。包公听了点头,将他二人开释无事。
你道这员外倒是多么样人?他姓林,单名一个春字,也是个不安本分的。当初同江樊他两小我原是败落户出身,只因林春发了一注外财,便与江樊分离。江樊却又上了开封府当皂隶,悄悄的熬上了差役头子。林春久已听得江樊在开封府当差,就要仍然结识于他。谁知江樊见了相爷秉正除奸,又见展爷等豪杰豪侠,心中恋慕,很有向上之心。他竟改邪归正,将夙日所为之事一想,全然不是在端方当中,今后总要做功德当好人才是。不想本日被林春主管雷洪拿来,见了员外,倒是林春。
正说至此,忽听了吊儿一响,将门让开一缝,却出去了一人。火扇一晃,江、黄二人见他穿戴夜行衣靠,一色是青。忽听豆老儿说:“这本来是恩公到了。”江、黄听了此言,知是韩彰,忙道:“二员外爷,你老快救我们才好!”韩彰道:“不要忙。”从背后抽出刀来,将绳缚堵截,又把铁链钩子摘下,江、黄二人已觉痛快。又放了豆老儿。那豆老儿因捆他的工夫大了,又有了年纪,一时血脉不能周流。韩彰便将他等领出屋来,悄悄道:“你们在那边等等?我将林春拿住,托付你二人,好去请功。再找找豆老的女儿在那边。只是这院内并无藏身之所,你们在那边等呢?”忽见西墙下有个极大的马槽,扣在那边,韩彰道:“有了,你们就藏在马槽之下,如何呢?”江樊道:“叫他二人藏在内里罢,我是闷不惯的。我一人好找处所,另藏在别处罢。”说着,就将马槽一头掀起,黄茂与豆老儿跑出来,仍然扣好。
江、黄二人却无何如,只得押送三人来到开封,把二义士挽救以及拿获林春、倪氏、雷洪,并韩彰说的暗害季广、法聪冤枉之事,俱各禀了然。包公先差人到祥符县提法聪到案,然后立即升堂,带上林春、倪氏、雷洪等一干人犯,严加审判。他三人皆知包公断事如神,俱各一一招认。包公命他们俱画招具结收禁,按例科罪。仍派江樊、黄茂带了豆老儿到宝善庄,将他女儿交代明白。
林春连称“恕罪”,马上将江樊、黄茂让至待客堂上。献茶已毕,林春欠身道:“实实不知是二位上差,多有获咎,望乞看当初的分上,务求粉饰一二。”江樊道:“你我原是同过磨难的,这有甚么要紧,但存候心。”说罢,执手,别过甚来就要起家。这本是个脱身之计。不想林春更是刁猾油透的,忙拦道:“江贤弟,且不必忙。”便向小童一使眼色。小童赶紧端出一个盘子,内里放定四封银子。林春笑道:“些须薄礼,望乞笑纳。”江樊道:“林兄,你这就错了。似这点事儿有甚要紧,莫非用这银子买嘱小弟不成?断难从命。”林春听了,顿时放下脸来,道:“江樊,你好不知时务。我美意念昔日之情,赏光给你银两,你竟敢推托,想来你是仗着开封府鄙视于我。好,好!”转头叫声:“雷洪,将他二人吊起来,给我实在鞭挞!立即叫他写下字样,再回我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