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员外劈面见了两个公差,谁知他却认得江樊,赶紧叮咛仆人快快松了捆绑,请到内里去坐。
包公细想:“韩彰不肯来,是何原因?并且奉告他卢方等圣上并不加罪,已皆受职。他听了此言该当有向上之心,如何又隐避而不来呢?”蓦地觉悟,道:“哦!是了,是了,他因白玉堂将来,他是决不肯先来的。”正在思考之际,忽听院内拍的一声,不知是何物落下。包兴赶紧出去,却拾进一个纸包儿来,上写着“缓慢拆阅”四字。包公看了,觉得必是匿名帖子,或是此中别有隐情。拆开看时,内里包定一个石子,有个字柬儿,上写着:“我今特来借三宝,临时携归陷空岛。南侠若到卢家庄,管叫御猫跑不了。”包公看罢,便叫包兴前去看视三宝,又令李才请展保护来。
此光阴已衔山,将有掌灯时候,只听小童说道:“雷大叔,员外叫你老用饭呢。”雷洪叫庄丁等皆用饭去。本身出来,将门带上,扣了了吊儿,同小童去了。这屋内江、黄二人,听了听内里沉寂无声,黄茂悄悄说道:“江大哥,方才要不是你拿话儿领畴昔,我有点玩不开了。”江樊道:“你等着罢,返来他来了,这顿打那才够驼的呢!”黄茂道:“这可如何好呢?”忽见从里间屋内出来一人,江樊问道:“你是甚么人?”那人道:“小老儿姓豆。只因同小女上汴梁探亲去,就在前面宝善庄打尖。不想这员外由庄上返来,瞥见小女就要劫掠。多亏了一名义士姓韩名彰,救了小老儿父女二人,又赠了五两银子。不料不识途径,竟自走人庄内,却就是这员外这里。是以被他仍然抢回,将我拘禁在此。尚不知我女儿性命如何?”说着,说着,就哭了。江、黄二人听了,说是韩彰,满心欢乐,道:“我们倘能脱了此难,如果找着韩彰,这才是一件美差呢!”
你道这员外倒是多么样人?他姓林,单名一个春字,也是个不安本分的。当初同江樊他两小我原是败落户出身,只因林春发了一注外财,便与江樊分离。江樊却又上了开封府当皂隶,悄悄的熬上了差役头子。林春久已听得江樊在开封府当差,就要仍然结识于他。谁知江樊见了相爷秉正除奸,又见展爷等豪杰豪侠,心中恋慕,很有向上之心。他竟改邪归正,将夙日所为之事一想,全然不是在端方当中,今后总要做功德当好人才是。不想本日被林春主管雷洪拿来,见了员外,倒是林春。
本来江樊见雷洪呼喊庄丁搜索,他却隐在暗中之处。后见拿了黄茂、豆老,雷洪叮咛庄丁:“好生看管,待我回员外去。”雷洪前脚走,江樊却后边悄悄跟从。因无兵刃,走着,就便拣了一块石头子儿在手内拿着。可巧遇韩爷同雷洪比武,他却暗打一石,不想就在此石上胜利。韩爷又搜出豆女,托付与林春之妻,叮咛候此案结束时,好叫豆老儿领去。复又放了黄茂、豆老。江樊等又求韩爷护送,韩爷便把窃听设战略害季广、法聪抱屈之事,一一叙说明白。江樊又说:“求二员外亲至开封府去。”并言卢方等已然受职。韩爷听了,却不言语,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韩爷听毕,便绕至东跨所,悄悄落下,只听屋内说道:“那开封府断事如神。你若到了那边,三言两语包管暴露马脚来,那还了得!现在这个别例,谁想的到你在这里呢?这才是万年无忧呢。”妇人说道:“就只一宗,我本日来时遇见两个公差,恰好的又把靴子掉了,暴露脚来,喜的幸亏拿住了。千万别把他们放走了。”林春道:“我已奉告雷洪,半夜时把他们成果了就完了。”妇人道:“若如此,事情才得洁净呢。”韩二爷听至此,不由气往上撞,暗道:“好恶贼!”却用手悄悄的掀起帘栊,来至堂屋以内。见那边放着软帘,走至跟前,蓦地将帘一掀,口中说道:“嚷,就是一刀!”却把刀一晃,满屋敞亮。林春这一吓不小,见来人身量高大,穿戴一身青靠,手持敞亮亮的刀,借灯光一照,更觉丢脸,便跪倒哀告,道:“大王爷饶命!若用银两,我去取去。”韩彰道:“俺自会取,何用你去。且先把你捆了再说。”见他穿戴短衣,一转头瞥见丝绦放在那边,就一伸手拿过来,将刀咬在口中,用手将他捆了个健壮;又见有一条绢子,叫林春伸开口给他塞上。再看那妇人时,已经颤抖在一堆,顺手提将过来,却把拴帐钩的绦子割下来,将妇人捆了;又割下了一副飘带,将妇人的口也塞上。正要回身出来找江樊等,忽听一声嚷,倒是雷洪到东院持刀杀人去了,不见江、黄、豆老,赶紧呼喊庄丁搜索,却在马槽下搜出黄茂、豆老,独独不见了江樊,只得来禀员外。韩爷早迎至院中,劈面就是一刀。雷洪眼快,用手中刀极力一磕,几近把韩爷的刀磕飞。韩彰暗道:“好力量!”二人来往多时。韩爷技艺虽强,亏损了力软;雷洪的本领不济,便宜力大,所谓“一力降十会”。韩爷看看不敌。猛见一块石头飞来,正打在雷洪的脖项之上,不由的向前一栽。韩爷手快,反背就是一刀背,打在脊梁骨上。这两下才把小子闹了个嘴吃屎。韩爷刚要上前,忽听道:“二员外,不必脱手,待我来。”倒是江樊,上前将雷洪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