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丁大爷问起:“五弟一贯在东京,作何去处?”白玉堂便夸大起来:如何寄柬留刀,如何忠烈祠题诗,如何万寿山杀命,又如何滋扰庞太师误杀二妾,垂垂说到盗三宝回庄。“不想目下展熊飞自投坎阱,已被擒获。我念他是个侠义之人,以礼相待。谁知姓展的不懂友情,是我一怒,将他一刀……”刚说到此,只听丁大爷不由的失声道:“哎哟!”固然哎哟出来,却赶紧收神,改口道:“贤弟,你此事却闹大了。岂不知姓展的乃朝廷的命官,现奉相爷包公之命前来?你若真要伤了他的性命,便是叛变,怎肯与你甘休?事体不当,此事岂不是你闹大了么?”白玉堂笑吟吟的道:“别说朝廷不肯甘休,包相爷那边不依;就是丁兄昆仲,约莫也不肯与小弟甘休罢!小弟固然胡涂,也不至到如此地步,方才之言特讽刺耳。小弟已将展兄好都雅承,候过几日,小弟将展兄托付仁兄便了。”丁大爷原是个刻薄之人,吃白玉堂这一番挖苦,也就无话可说了。
本来郭增娇来到月华蜜斯处,众丫环围着她问。郭增娇便提及如何被掠,如何遭遇姓展的援救。刚说到此,跟蜜斯的靠近丫环,就诘问起姓展的是多么样人。郭增娇道:“传闻是甚么御猫儿,现在也被擒困住了。”丫环听到展爷被擒,就奉告了蜜斯。蜜斯悄悄吃惊,就叫她悄悄回太太去,本身带了郭增娇来到太太房内。太太又细细的问了一番,暗自思道:“展姑爷既来到松江,为何不到茉花村,反往陷空岛去呢?或者是兆兰、兆蕙明知此事,却悄悄的瞒着老身不成。”想到此,疼半子的心盛,立即叫他二人。
白玉堂却将丁大爷悄悄拘留在螺蛳轩内,左旋右转,再也不能出来。兆兰却也无可如何,又探听不出展爷在于那边,整整的闷了一天。到了掌灯以后,将有初鼓,只见一老主子轩后不知从那边过来,带领着小主约有八九岁,长的方面大耳,面庞儿颇似卢方。那老仆向前拜见了丁大爷,又对小主说道:“此位便是茉花村丁大员外,小主上前拜见。”只见这小孩子深深打了一恭,口称:“丁叔父在上,侄儿卢珍拜见。奉母亲之命,特来与叔父送信。”丁兆兰已知是卢方之子,赶紧行礼,便问老仆道:“你主仆到此何事?”老仆道:“小人名叫焦能。只因奉主母之命,唯恐员外不信,特命小主跟来。我的主母说道:‘自从五员外回庄今后,每日不过早间进内存候一次,并不面见,唯有传话罢了。统统表里之事,肆意而为,毫无商酌。’我家主母也不计算于他。谁知前次五员外把保护展老爷拘留在通天窟内,今闻得又把大员外拘留在螺蛳轩内。此处非本庄人不能出入,恐怕迟误日期,有伤保护展老爷,故此特派小人送信。大员外须吃紧写信,小人马上送到茉花村,托付二员外,早为计算方好。”又叫卢珍道:“家母多多拜上丁叔父。此事必要找着我爹爹,大师共同计议,方才安妥。叫侄儿奉告叔父,千万不成游移,愈速愈妙。”丁大爷连连承诺,立即修起书来,交给焦能,连夜赶到茉花村送达。焦能道:“小人须探听五员外安息了,抽暇方好到茉花村去。不然,恐五员外犯疑。”丁大爷点头,道:“既如此,随你的便罢了。”又对卢珍道:“贤侄归去,替我给母亲存候。就说统统事体,我已尽知,是必从速办理,再也不能耽延,勿庸顾虑。”卢珍连连承诺,同定焦能,转向前面,绕了几个蜗角,便不见了。
正在胡思,忽又见庄丁跑出去,报导:“今有卢员外、徐员外、蒋员外俱各由东京而来,特来拜见,务祈一见。”二爷连声道:“快请。”本身也就迎了出来。相互相见,各叙阔别之情,让到客堂。焦能早已上前拜见。卢便利问道:“你如安在此?”焦能将投书前来,一一回明。二爷又将救了郭彰父女,方知展兄在陷空岛被擒的话,说了一遍。卢方刚要开言,只听蒋平说道:“此事只好众位哥哥们辛苦辛苦,小弟是要告病的。”二爷道:“四哥何出此言?”蒋平道:“我们且到厅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