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展爷见了是假人,已知入彀,才待回身,哪知早将锁簧踏着,登翻了木板,落将下去。只听一阵锣声乱响,内里世人嚷道:“得咧!得咧!”本来木板之下,半空中悬着一个皮兜子,四周皆是活套。只是掉在内里往下一沉,四周的网套儿往下一拢,有一根大绒绳总结扣住,再也不能挣扎。
刚然说完,只听有人叫“苦”,把个展爷倒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是何人?快说。”那人道:“小人姓郭名彰,乃镇江人氏。只因带了女儿上瓜州探亲,不想在渡船遇见头领胡烈,将我父女抢至庄上,欲要将我女儿与甚么五员外为妻。我说我女儿已有人家,今到瓜州探亲就是为完成此事。谁知胡烈听了,顿时翻脸,说小人不识汲引,就把我捆起来,监禁在此。”展爷听罢,气冲牛斗,一声怪叫道:“好白玉堂呀!你作的功德,你还称甚么义士!你只是绿林强寇普通。我展熊飞倘能出此圈套,我与你誓不两立!”郭彰又问了问展爷因何至此,展爷便说了一遍。
只见那只船弩箭普通,及至切近,见一人噗的一声,跳上船来,趁着月色看时,倒是胡奇,手持利刃,瞋目横眉,道:“何头儿且将他父女留下,俺要替哥哥报仇。”何寿道:“胡二哥此言差矣。此事原是令兄不是,与他父女何干!再者我奉员外之命送他父女,如何擅自留下与你?有甚么话,你找员外去,莫要耽延我的事体。”胡奇听了,一瞪眼,一声怪叫道:“何寿!你敢不与我留下么?”何寿道:“不留便如何样?”胡奇举起朴刀,就砍将下来。何寿却未防备,未曾带得利刃,一哈腰提起一块船板,将刀迎住。此时郭彰父女在舱内叠叠连声喊叫:“救人呀,救人!”胡奇与何寿脱手,究竟跳板轮转太夯,何寿看看不敌,可巧脚下一足此,就势落下水去。两个海员一见,噗咚、噗咚也跳在水内。胡奇满心对劲,郭彰五内焦急。
此时已交五鼓,这里白爷笑盈盈的道:“展兄,此事若非兄台被擒在山窟以内,小弟如何晓得胡烈所为,几乎儿坏了小弟名头。但小弟的私事已结,只是展兄的官事如何呢?展兄此来必是奉相谕叫小弟跟从入都,但是我白某就如许随了兄台去么?”展爷道:“依你便如何样呢?”玉堂道:“也无别的。小弟既将三宝盗来,现在展兄必须将三宝盗去。倘能如此,小弟甘拜下风,甘心跟从展兄上开封府去;如不能时,展兄也就不必再上陷空岛了。”此话说至此,明露着叫展爷从而后隐姓埋名,再也不必上开封府了。展爷听了,连声道:“很好,很好。我必要问明,在于何日盗宝?”白玉堂道:“日期近了,少了,显得难堪展兄。现在定下旬日期限,过了旬日,展兄只可悄地回开封府罢。”展爷道:“谁与你斗口。俺展熊飞只定于三日内就要得回三宝,当时不要改口。”玉堂道:“如此很好。若要改口,岂是丈夫所为。”说罢,相互击掌。白爷又叫伴当将展爷送到通天窟内。不幸南侠被禁在山沿以内,手中又有利刃,如何能够脱此圈套。临时不表。
少时,同胡烈到来。胡烈面有得色,拜见已毕。白玉堂已将郭老带在一边,笑容满面,道:“胡头儿,你连日辛苦了!这几日船上可有甚么事情没有?”胡烈道:“并无别事。小人正要回禀员外,只因昨日有父女二人乘舟过渡,小人见他女儿很有姿色,却与员外年纪相仿。小人见员外无家室,意欲将此女留下与员外成其美事,不知员外意下如何?”说罢,满面忻然,仿佛对劲。白玉堂听了胡烈一片言语,并不动气,反倒哈哈大笑,道:“不想胡头儿你竟为我如此挂记。但只一件,你来的未几日期,如何深得我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