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边清算天平,韩爷趁此机遇,却溜下房来,在卡子门垛子边埋没。小童刚迈门槛,韩爷将腿一伸,小童往前一扑,唧哩咕咚,栽倒在地,灯笼也灭了。老头子在屋内声言道:“如何了?栽倒咧!”只见小童提着灭灯笼来对着了,说道:“刚迈门槛,不防就一交倒了。”老头子道:“小孩子家,你到底留意呀!这一栽,管保把包儿栽破,洒了银渣儿,如何找寻呢?我不管,拿返来再平,倘若缺少分两,我是要扣你的人为的。”说着话,同小童来至卡子门,用灯一照,罢咧!连个纸包儿的影儿也不见了。老头子急的两眼冒火,小童儿吓的二目如灯,泪流满面。老头子暴躁道:“你将我的银子藏于那边了?快快拿出来。如不然,就活活要了你的命。”
丁大爷务必请北侠同上茉花村暂住几日,俟临期再同上灶君祠会齐,踩缉花冲。北侠原是无牵无挂之人,不能推让,同上茉花村去了。这且不言。
这里豆老儿将鸡捡起来,用净水将泥土洗了去,重新放在锅里煮了一个开,用水盘捞出,端在桌上,本身暖了一角酒,自言自语:“一饮一啄,各有分定。好好一只肥嫩小鸡儿,那二位不吃,却便宜老夫开斋。这是从那里提及。”
他却一溜倾斜坐在那边桌上,脚登板凳,立愣着眼,瞅着这边。韩爷见他如许形景,也不睬他。
正说至此,只见内里出去了一人,口中嚷道:“老豆呀!咱弄一壶热热的。”
单说二员外韩彰,自离了汤圆铺,竟奔杭州而来。沿路行去,闻的来往行人尽皆笑说,以“花蝶设誓”当作骂话。韩二爷听不明白,又不知花蝶为谁。一时腹中饥饿,见前面松林内酒幌儿,高悬一个小小红葫芦。是以步人林中,见四周芦苇的花障,满架的扁豆秧儿勤娘子。合法秋令,豆花盛开,地下又种着些儿草花,颇很风趣。来到门前上悬一匾,写着“大夫居”三字。韩爷进了门前,院中有两张高桌,却又铺着几领芦席,设着矮座。那边草房三间,有个老者在那边打盹。韩爷看了一番风景,正惬心胸,便咳嗽一声。那老者蓦地惊醒,拿了手巾,前来问道:“客长吃酒么?”韩爷道:“你这里有甚么酒?”老者笑道:“乡居野况,无甚好酒,不过是白干烧酒。”韩爷道:“且暖一壶来。”老者去未几时,暖了一壶酒,外有四碟:一碟盐水豆儿,一碟豆腐干,一碟麻花,一碟薄脆。韩爷道:“另有甚么吃食?”老者道:“没有别的,另有卤煮斜尖豆腐合热鸡蛋。”韩爷叮咛:“再暖一角酒来。一碟热鸡蛋,带点盐水儿来。”
他在这里说,韩爷在内里已听明白,顿时肝火填胸,立起家来,走到那人跟前,抬腿将木盘一踢,连鸡带盘全合在那人脸上。鸡是刚出锅的,又搭着一肚子滚汤,只听那人哎呀一声,撒了手,栽倒在地,顿时满脸上如同尿泡里串气儿,立即开了一个果子铺,满脸鼓起来了。韩爷还要上前,庄致和赶紧拦住。韩爷愤怒忿的坐下。那人却也识相,这一烫酒也醒了,本身想了一想也不是理;又见韩爷的形景,估计着他不是个儿,站起家来就走,连说:“结咧,结咧!我们再说再议。等着,等着!”搭讪着走了。这里庄致和将酒并鸡的银子会过,饶没吃成,反多与了豆老儿几分银子,劝着韩爷,一同出了大夫居。
那人却趔起趔趄的来至草房门前,一嗅,感觉一股香味扑鼻,便进了屋内一看,见柴锅内煮着一只小鸡儿,又肥又嫩。他却说道:“好呀!现放着荤菜,你说没有。老豆,你但是猴儿拉稀,坏了肠子咧。”豆老忙道:“这是那二位客长花了二钱银两,煮着自用的。大爷若要吃时,也花二钱银子,小老儿再与你煮一只就是了。”那人道:“甚么二钱银子!大爷先吃了,你再给他们煮去。”说罢,拿过方盘来,将鸡从锅内捞出,端着往外就走。豆老儿在前面说道:“大爷不要如此,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如何使得。”那人道:“大爷是嘴急的,等不得,叫他们等着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