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道人就是四爷蒋平。只因回明包相访查韩彰,扮做云游道人模样,由丹凤岭渐渐访查至此。好轻易闻声此事,焉肯等闲放过。一面吃酒,一面细问昨日之事,越听越是韩爷无疑。吃毕酒,蒋平道了叨扰。庄致和会了钱钞,领着巧姐去了。
这里花蝶闪身计打了韩彰,精力倍长,迎了大汉,才待举手,又见那壁厢来了个宏伟胖大之人,倒是吴道成。因闻声有人喊叫,赶紧赶来,帮着花蝶,将大汉拿住,锁在后院塔内。
屋内花冲猛听内里有人叫他,吃惊不小,噗的一声,将灯吹灭,掀软帘奔到堂屋,刀挑帘栊,身材往斜刺里一纵。只听拍,早有一枝弩箭钉在窗棂之上。花蝶暗道:“幸喜未曾中了暗器。”二人动起手来。因院子局促,不能非常发挥,只是相互抵挡。正在支撑,忽见从墙头跳下一人,咕咚一声,其声甚重。又见他身形一长,是条大汉,举朴刀照花蝶劈来。花蝶立住脚,望大汉虚搠一刀。大汉将身一闪,几乎儿栽倒。花蝶抽暇跃上墙头,韩爷一飞身跟将出去。花蝶已落墙外,往北飞跑。韩爷落下墙头,追将下去。这里大汉出角门,绕大殿,本身开了庙门,也就顺着墙往北追下去了。
你道胡和说甚么“如此如彼,这般如许”?本来韩二爷于前日夜救了巧姐以后,来到桑花镇,到了寓所,便闻声有人议论花蝶。细细探听,方才晓得是个最爱采花的恶贼,是从东京脱案逃脱的大案贼,怨不得大家以花蝶赌咒。悄悄的揣测了一番,到了晚间,饰辞玩月,离了店房,夜行打扮,悄悄的访查。
韩爷追花蝶有三里之遥。又见有座古刹,花蝶跃身跳进,韩爷也就飞过墙去。见花蝶又飞过里墙,韩爷紧紧跟从。追到后院一看,见有香炉角三座小塔,唯独当中的大些。花蝶便往塔后埋没,韩爷步步跟从。花蝶左旋右转,韩爷前赶后拦。二人绕塔多时,方见那大汉由东边角门赶将出去,一声喊叫:“花蝶!你往那里走?”花蝶扭头一看,用心脚下一跳,身材往前一栽。韩爷急赶一步,刚然伸出一手,只见花蝶将身一翻,手一撒。韩爷肩头已然着了一下,虽不甚疼,感觉有些麻痹,暗说:“不好!必是药标。”急回身跃出墙外,竟奔回桑花镇去了。
那老道更觉欢乐回身在前带路,将蒋平让进,关了庙门,转过影壁,便瞥见三间东配房。二人来到屋内,进门倒是悬龛供着吕祖,也有桌椅等物。蒋爷倚了招子,放下鱼鼓简板,向上行了礼。老道掀起布帘,让蒋平北间屋内坐。蒋平见有个炕桌上面放着杯壶,另有两色残肴。老道开柜拿了家伙,把蒋爷新买的酒菜摆了。然后暖酒添杯,相互劈面而坐。蒋爷自称姓张,又问老道名姓,本来姓胡名和。观内当家的叫做吴道成,生的黑面大腹,自称外号铁罗汉,一身好技艺,惯会趋炎附势。这胡和见了酒如命的普通,连饮了数杯,倒是酒上加酒,已然醺醺。他却顺口开河,道:“张道兄,我有一句话奉告你,少时当家的来时,你可不要言语,让他们到前面去,别管他们做甚么。我们俩就在前边给他个痛喝,喝醉了,就给他个闷睡,甚么全不管他。你道如何?”蒋爷道:“多承胡大哥唆使。但不知当家的所做何事?何不对我说说呢?”胡和道:“实在奉告你也无妨事。我们这当家的,他乃盗贼出身,惧罪削发,新近有他个朋友找他来,名叫花蝶,更是个不尴不尬之人,鬼鬼祟祟不知干些甚么。昨晚有人追下来,竟被他们拿住,锁在后院塔内,至今没放。你说,他们的事管得么?”蒋爷听了,心中一动,问道:“他们拿住是甚么人呢?”胡和道:“昨晚不到半夜,他们拿住人了。是如此如彼,这般如许。”蒋爷闻听,吓了个魂不附体,不由惶恐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