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爷见了,知他等不是好人,悄悄的把银两放在槎丫之上,将朴刀拿在手中,从树上一跃而下。那男人猛见树上跳下一人,撒腿往东就跑。韩爷那里肯舍,赶上一步,从后将刀一搠。那人嗳哟了一声,早已着了利刃,栽倒在地。韩爷撤步回身,看那妇人时,见她颤抖在一堆儿,本身打的牙山响,如同寒噤普通。韩爷用刀一指,道:“你等所做何事?快快实说!倘有虚言,立追狗命。讲!”那妇人道:“爷爷不必起火,待小妇人实说。我们是拐带后代的。”韩爷问道:“拐来男女置于何地?”妇人道:“爷爷有所不知,只因襄阳王爷那边要报告优伶歌妓,收录小童弱女,凡有姿色的总要赏五六百两。我伉俪因穷所迫,无法做此含混之事。不想本日遇见爷爷看破,只求爷爷饶命。”
韩爷追花蝶有三里之遥。又见有座古刹,花蝶跃身跳进,韩爷也就飞过墙去。见花蝶又飞过里墙,韩爷紧紧跟从。追到后院一看,见有香炉角三座小塔,唯独当中的大些。花蝶便往塔后埋没,韩爷步步跟从。花蝶左旋右转,韩爷前赶后拦。二人绕塔多时,方见那大汉由东边角门赶将出去,一声喊叫:“花蝶!你往那里走?”花蝶扭头一看,用心脚下一跳,身材往前一栽。韩爷急赶一步,刚然伸出一手,只见花蝶将身一翻,手一撒。韩爷肩头已然着了一下,虽不甚疼,感觉有些麻痹,暗说:“不好!必是药标。”急回身跃出墙外,竟奔回桑花镇去了。
屋内花冲猛听内里有人叫他,吃惊不小,噗的一声,将灯吹灭,掀软帘奔到堂屋,刀挑帘栊,身材往斜刺里一纵。只听拍,早有一枝弩箭钉在窗棂之上。花蝶暗道:“幸喜未曾中了暗器。”二人动起手来。因院子局促,不能非常发挥,只是相互抵挡。正在支撑,忽见从墙头跳下一人,咕咚一声,其声甚重。又见他身形一长,是条大汉,举朴刀照花蝶劈来。花蝶立住脚,望大汉虚搠一刀。大汉将身一闪,几乎儿栽倒。花蝶抽暇跃上墙头,韩爷一飞身跟将出去。花蝶已落墙外,往北飞跑。韩爷落下墙头,追将下去。这里大汉出角门,绕大殿,本身开了庙门,也就顺着墙往北追下去了。
韩爷又细看那孩儿,本来是个女孩儿,见她愣愣何何的,便晓得此中有诈,又问道:“你等用何物迷了她的赋性?讲!”妇人道:“她那泥丸宫有个药饼儿,揭下来,少刻便可复苏。”韩爷听罢,伸手向女子头上一摸,果有药饼,赶紧揭下,抛在道旁,又对妇人道:“你这恶妇,快将裙绦解下来。”妇人不敢不依,赶紧解下,递给韩爷。韩爷将妇人发髻一提,拣了一棵小小的树木,把妇人捆了个健壮。翻身窜上树去,揣了银子,一跃而下。才待举步,只听那女孩儿哎呀了一声,哭出来了。韩爷上前问道:“你此时可明白了?你叫甚么?”女子道:“我叫巧姐。”韩爷听了惶恐,道:“你母舅但是庄致和么?”女子道:“恰是,伯伯如何晓得?”韩爷听了,想道:“偶然中救了巧姐,省我一番事。”又见天光闪亮,唯恐有些不便,赶紧说道:“我姓韩,与你母舅熟谙。少时如有人来,你就喊‘救人’,叫本到处所送你回家就完了。拐你的男女,我俱已拿住了。”说罢,竟奔桑花镇去了。
你道胡和说甚么“如此如彼,这般如许”?本来韩二爷于前日夜救了巧姐以后,来到桑花镇,到了寓所,便闻声有人议论花蝶。细细探听,方才晓得是个最爱采花的恶贼,是从东京脱案逃脱的大案贼,怨不得大家以花蝶赌咒。悄悄的揣测了一番,到了晚间,饰辞玩月,离了店房,夜行打扮,悄悄的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