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倪继祖一心想着报仇,奋志攻书。迟了二年,又举于乡,益发欢畅,每日里会商研求。看看的又过了二年。明春是大比之年,倪继祖与先生商讨,办理行装,一同上京测验。太公跟前俱已禀明。谁知到了临期,程先抱病倒,竟自呜呼哀哉了。是以倪继祖带了倪忠,悄悄到白衣庵,别了亲娘,又与老尼留下银两,主仆一同进京。这才有会仙楼遇见了欧阳春、丁兆兰一节。
且说翟九成因护庇锦娘,被恶奴们拳打脚踢,乱打一顿,仍将锦娘抢去,只急得顿脚捶胸,嚎啕不止。哭够多时,检点了一下,独独不见了剪子,暗道:“不消说了,这是外孙女去到那边,一死相拼了。”忙到那边看望了一番,并无动静。又恐被人瞥见,本身倒要刻苦,只得低头沮丧的返来。见路旁有柳树,他便席地而坐,一面安息,一面想道:“自我女后代婿亡故,留下这条孽根。我原筹算将她扶养大了,聘嫁出去,了结平生之愿。谁知高山生波,竟有这没法无天之事。再者锦娘一去,不是将恶贼一剪扎死,她也必自戕其生。她若死了,不消说了,我这扶养勤奋付于东流;她若将恶贼扎死,莫非他等就饶了老夫不成?”越思越想,又是焦急,又是惊骇。俄然把心一横,道:“嗳!眼不见,心不烦,莫若死了洁净!”站起家来,找了一株柳树,解下丝绦,就要自缢而死。
李氏心下难堪,蓦地想起一计来:“须如此如此,这朋友方能归去。”想罢,说道:“孩儿不要哭泣。我有三件事,你要依从,诸事办好,为娘的必随你去如何?”倪继祖赶紧问道:“哪三件?请母亲申明。”李氏道:“第一件,你今后后必要好好攻书,务必要得了一官半职;第二件,你须将仇家拿获,与你爹爹雪耻;第三件,这白玉莲花乃祖上遗留,原是两个分解一枝,现在你将此枝仍然带去,须把那一枝找寻返来。三事齐备,为娘必随儿去。三事当中倘缺一件,为娘的再也不能随你去的。”说罢,又叮嘱倪忠道:“恩公平生全仗忠义,我也不消饶舌。全赖恩公始终如一,便是我倪氏门中不幸之大幸了。你们速速归去罢!免得你那父母在家盼望。”李氏将话说完,一摔手回后去了。
本来马强打发恶奴马勇前去讨账返来,说借主翟九立室道艰巨,分文皆无。马强将眼一瞪,道:“没有就罢了不成?缓慢将他送县官追。”马勇道:“员外不必活力,此中却有个极好的事情。方才小人去到他家,将小人让出来,苦苦的要求。不想炕上坐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小人问他是何人,翟九成说是他外孙女,名叫锦娘。只因他女后代婿亡故,留下女儿毫无倚靠,是以他自小儿扶养,本年已交十七岁。这翟九成全仗着他作些针线,姑息度日。员外曾叮咛太小人,叫小人细细留意探听,如有仙颜妇女立即回禀。据小人本日瞥见这女子,真算是少一无二的了。”一句话说的马强心痒难搔,顿时乐的两眼连个缝儿也没有了,立即派恶奴八名,跟从马勇到翟九立室将锦娘抢来,抵销欠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