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言招贤馆的众寇听了些时毫无动静,方敢掌灯,相互检察,独不见了智化;又呼馆童艾虎,也不见了。大师悄悄筹议。就有出主张:“莫若上襄阳王赵爵那边去。”又有说:“上襄阳去贫乏盘川,如何是好?”又有说:“向郭氏嫂嫂假贷去。”又有说:“他丈夫被人拿去,还肯借给我们盘川,叫奔别处去的么?”又有说:“依我,我们如此如此,抢上前去。”世人听了,俱各欢乐,一个个顿时抖起威风,出了招贤馆,到了仪门,呐一声喊道;“我等乃北侠带领在官人役,因马强谗谄布衣,刻薄立室,理无久享,先抢了他的家私,以泄众恨。”说到“抢”字,一拥齐人。
且说王恺、张雄将马强解到,倪太守立即升堂,先诘问翟九成、朱焕章两案。恶贼皆言他二人负债不还,本身甘心以女为质,并无劫掠之事。又问他:“为何将本府诓到家中,下在地牢?讲!”马强道:“大老爷乃四品黄堂,如何能到小人庄内?既是大老爷被小民诓去,又说下在地牢,如何本日大老爷仍在公堂问事呢?似此以大压小的问法,小人实实吃罪不起。”倪太守大怒,叮咛打这恶贼。一边掌了二十嘴巴,鲜血直流。问他不招,又叮咛拉下去,打了四十大板。他是横了心,再也不招。又调翟九成、朱焕章到案,与马强劈面对证。这恶贼一口咬定是他等志愿以女为质,并无劫掠的情节。
说话间,只听前面一片人声鼎沸。本来有个丫环从窗下颠末,见屋内毫无声响,撕破窗纸一看,见马强、郭氏俱各捆绑在地,只吓的胆裂魂飞,忙忙的奉告了众丫环,方叫主管姚成到招贤馆请众寇。神手大圣邓车、病太岁张华听了,带领众光棍,各持兵刃,打着亮子,跟从姚成往前面而来。
太守又叫倪忠请朱先生。未几时,朱焕章来到书房,太守以来宾相待,先谢了朱绛贞拯救之恩,然后把那枝玉莲花拿出。朱焕章见了,不由的泪流满面。太守将朱绛贞誓以纯洁自守的话说了,朱焕章更觉悲伤。太守又将朱绛贞离开了仇家,现在王凤山家中居住的话,说了一回,朱焕章反悲为喜。
太守便渐渐问那玉莲花的出处。朱焕章道:“此事已有二十多年。当初在仪征居住之时,舍间后门便临着扬子江的江岔。一日,见漂来一男人死尸,约有三旬年纪,是我心中不忍,唯恐透露,是以备了棺木,打捞上来。临殡葬时,门生给他清算衣服,见他胸前有玉莲花一枝,心中一想,何不将此物留下,觉得将来认尸之证,是以解下托付贱荆保藏。厥后小女见了珍惜不已,随身佩带,如同珍宝。太尊何故问此?”倪太守听了,已然落下泪来。朱焕章不解其意。只见倪忠上前,道:“老爷何不将那枝对对,看是如何。”太守一边哭,一边将里衣解开,把那枝玉莲花拿出。两枝合来,恰好成为一朵,并且精润光彩,一丝也是不差。太守再也忍耐不住,手捧莲花,放声大哭。朱焕章到底不解是何原因。倪忠将玉莲花的原委,略说梗概。朱先生方才明白,赶紧安慰太守,道:“此乃珠还璧返,大喜之兆。且偶然中又得了先大人的归结下落,虽则可悲,实在可喜。”太守闻言,才止哀思,复又深深谢了。就留下朱先生在衙内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