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又叫倪忠请朱先生。未几时,朱焕章来到书房,太守以来宾相待,先谢了朱绛贞拯救之恩,然后把那枝玉莲花拿出。朱焕章见了,不由的泪流满面。太守将朱绛贞誓以纯洁自守的话说了,朱焕章更觉悲伤。太守又将朱绛贞离开了仇家,现在王凤山家中居住的话,说了一回,朱焕章反悲为喜。
正在鞠问之间,忽见县里详文呈报马强家中被劫,乃北侠带领差役,明火执仗,抢去各物,现有原递失单呈阅。太守看了,心中迷惑:“我看义士欧阳春决不至于如此,此中或有别项情弊。”叮咛暂将马强收监,翟九成回家听传,原案朱焕章留在衙中,叫倪忠传唤王恺、张雄问话。未几时,二人来到书房。太守问道:“你等如何拿的马强?”他二人便重新至尾,陈述一遍。太守又问道:“他那屋内物件,你等可曾混动?”王恺、张雄道:“小人们当差多年,是知端方的。他那边一草一木,小人们是断不敢动的。”太守道:“你等当然不能,唯恐跟去之人有些不当。”王、张二人道:“大老爷尽管放心。就是跟从小人们当差之人,俱是小人们练习出来的。凡是有点毛手毛脚的,小人决不消他。”太守点头,道:“只因马强家内失盗,现在县内呈报前来。你二人悄悄访查,返来禀我晓得。”王、张领命去了。
倪忠悄悄一力撺掇,说:“朱蜜斯有拯救之恩,并且又有玉莲花为媒,真是千里婚姻一线牵定。”太守亦甚情愿。是以倪忠就托王凤山为冰人,向朱先生说了。朱公乐从,慨然答应。王凤山又托了倪忠,向翟九成说合锦娘与儿子联婚,亲上作亲。翟九成亦欣然应允,顷刻间都成了亲眷,更觉亲热。太守又办理行装,派倪忠接取家眷,把玉莲花一对交老仆好好保藏,到白衣庵见了娘亲,就言二事已齐备,专等母亲到任所,即便迁葬父亲棺木,拿获仇家报仇雪耻。候诸事已毕,再与绛贞完姻。
他等世人都是在瘟神庙会齐,见了北侠。北侠引着王恺、张雄,认了花圃后门,叫他们一更以后俱在花圃藏躲,听拍掌为号。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跟了北侠来到寝室。北侠叮咛道:“你等好生看管凶犯,待我退了众贼,我们方好走路。”
太守便渐渐问那玉莲花的出处。朱焕章道:“此事已有二十多年。当初在仪征居住之时,舍间后门便临着扬子江的江岔。一日,见漂来一男人死尸,约有三旬年纪,是我心中不忍,唯恐透露,是以备了棺木,打捞上来。临殡葬时,门生给他清算衣服,见他胸前有玉莲花一枝,心中一想,何不将此物留下,觉得将来认尸之证,是以解下托付贱荆保藏。厥后小女见了珍惜不已,随身佩带,如同珍宝。太尊何故问此?”倪太守听了,已然落下泪来。朱焕章不解其意。只见倪忠上前,道:“老爷何不将那枝对对,看是如何。”太守一边哭,一边将里衣解开,把那枝玉莲花拿出。两枝合来,恰好成为一朵,并且精润光彩,一丝也是不差。太守再也忍耐不住,手捧莲花,放声大哭。朱焕章到底不解是何原因。倪忠将玉莲花的原委,略说梗概。朱先生方才明白,赶紧安慰太守,道:“此乃珠还璧返,大喜之兆。且偶然中又得了先大人的归结下落,虽则可悲,实在可喜。”太守闻言,才止哀思,复又深深谢了。就留下朱先生在衙内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