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酒保斟上一壶酒来。那人一面喝酒,一面带有惶恐之色,举止失宜。只见坐未几时,发了回怔,连那壶酒也未吃完,便仓促会了钱钞而去。包公看此风景,因问酒保道:“此人是谁?”酒保道:“他姓皮名熊,乃二十四名马贩之首。”包公记了姓名,吃完了饭,便先叫包兴到县传谕,就说老爷马上到任。包公随后就出了饭铺,尚未到县,早有三班衙役、书吏人等驱逐上任。到了县内,有署印的官交了印信,并统统交代,不必细说。
摆布又将吴良带至公堂跪倒。只见包公把惊堂木一拍,一声断喝,说:“吴良,现在真赃实犯,还不实说么?”摆布复又恐吓,说:“快招!快招!”吴良着忙道:“太爷不必起火,小人实招就是了。”案房书吏在一旁写供。吴良道:“小人原与庙内和尚交好。这和尚夙来爱喝酒,小人也是酒鬼。因那天和尚请我喝酒,谁知他就醉了。我因劝他收个门徒,觉得将来的收缘成果。他便说:‘现在门徒实在难收。就是将来收缘成果,我也不怕。这几年的工夫,我也积累了有二十多两银子了。’他原是醉后偶然的话。小人便问他:‘你这银子保藏在那边呢?如果丢了,岂不白搭了这几年的工夫么?’他说:‘我这银子是再丢不了的,放的处所大家再也想不到的。’小人就问他:‘你到底搁在那里呢?’他就说:‘我们俩如许相好,我奉告你,你可不准奉告别人。’他方说出将银子放在伽蓝神脑袋以内。小人一时见财起意,又见他醉了,原要用斧子将他劈死了。回老爷,小人夙来拿斧子劈木头惯了,向来未劈过人。乍乍儿的劈人,不想手就软了,头一斧子未劈中。偏遇和尚地痞要夺我斧子。我如何肯让他,又将他按住,连劈几斧,他就死了。闹了两手血。是以上神桌,便将左手扶住神背,右手在崇高的脑袋内取出银子,不料留下了个指模子。今被太爷神明断出,小人实实该死。”包公闻听所供是实,又将墨斗拿出,与他看了。吴良认了是本身之物,因抽斧子落在地下。包公叫他画供,上了刑具,收监。沈清无端遭屈,當官银十两,开释。
刚要退堂,只听有伐鼓喊冤之声。包公即着带出去。但见从角门出去二人,一个年纪二十多岁,一个有四十高低。来到堂上,二人跪倒。年軒的便道:“小人名叫匡必正。有一叔父开缎店,名叫匡天佑。只因小人叔父有一个珊瑚扇坠,重一两八钱,丢失三年未有下落。不想本日遇见此人,他腰间佩的恰是此物。小人原要借过来看看,怕的是认错了。谁知他不但不借给看,开口就骂,还说小人讹他,扭住小人不放。太爷详察。”又只见那人道:“我姓吕名佩,本日狭路相逢,遇见这个后生,将我拦住,硬说我腰间佩的珊瑚坠子是他的。彼苍白日,竟敢拦路打抢。这后生实实可爱!求太爷与我判定。”包公闻听,便将珊瑚坠子要来一看,公然是真的,淡红,光润非常,便向匡必正道:“你方才说此坠重够多少?”匡必正道:“重一两八钱。倘若不对,或者东西一样的极有,小人再不敢讹人。”但公又问吕佩道:“你可晓得此坠重够多少?”吕佩道:“此坠乃朋友送的,并不晓很多少分两。”包公转头,叫包兴取戥子来。包兴承诺,赶紧取戥平了,公然重一两八钱。包公便向吕佩道:“此坠若按分两,是他说的不差,理应是他的。”吕佩焦急,道:“嗳呀!太爷呀!此坠原是我的,好朋友送我的,又平甚么分两呢?我是不敢扯谎的。”包公道:“既是你相好朋友送的,他叫甚么名字?实说!”吕佩道:“我这朋友姓皮名熊,他是马贩头儿,人所共知。”包公蓦地听“皮熊”二字,震惊苦衷,叮咛将他二人带下去,立即出签,传皮熊到案。包公临时退堂,用了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