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胡成禀道:“小人将木工俱已传齐,现在内里服侍。”包公又叮咛道:“预备矮桌数张,笔砚数分,将木工俱带至后花厅,不成有误。去罢。”胡成承诺,赶紧备办去了。这里包公梳洗已毕,即同包兴来至花厅,叮咛木工俱各带出去。只见出去了九小我,俱各跪倒,口称:“老爷在上,小的叩首。”包公道:“现在我要做百般的花盆架子,务要别致式样。你们每人画他一个,老爷拣好的用,并有重赏。”说罢,叮咛拿矮桌笔砚来。两旁承诺一声,顿时齐备。只见九个木工分在两旁,各自搜刮枯肠,谁不肯别致奉迎呢!内里就有使惯了竹笔,拿不上笔来的;也有怯官的,战战哆哆画不像样的;竟有安闲不迫,一挥而就的。包公在坐上,往下细细留意旁观。未几时,俱各画完,顺次呈递。老爷接一张,看一张,看到此中一张,便问道:“你叫甚么名字?”那人道:“小人叫吴良。”包公便向众木工道:“你们散去,将吴良带至公堂。”摆布承诺一声,立即点鼓升堂。
摆布又将吴良带至公堂跪倒。只见包公把惊堂木一拍,一声断喝,说:“吴良,现在真赃实犯,还不实说么?”摆布复又恐吓,说:“快招!快招!”吴良着忙道:“太爷不必起火,小人实招就是了。”案房书吏在一旁写供。吴良道:“小人原与庙内和尚交好。这和尚夙来爱喝酒,小人也是酒鬼。因那天和尚请我喝酒,谁知他就醉了。我因劝他收个门徒,觉得将来的收缘成果。他便说:‘现在门徒实在难收。就是将来收缘成果,我也不怕。这几年的工夫,我也积累了有二十多两银子了。’他原是醉后偶然的话。小人便问他:‘你这银子保藏在那边呢?如果丢了,岂不白搭了这几年的工夫么?’他说:‘我这银子是再丢不了的,放的处所大家再也想不到的。’小人就问他:‘你到底搁在那里呢?’他就说:‘我们俩如许相好,我奉告你,你可不准奉告别人。’他方说出将银子放在伽蓝神脑袋以内。小人一时见财起意,又见他醉了,原要用斧子将他劈死了。回老爷,小人夙来拿斧子劈木头惯了,向来未劈过人。乍乍儿的劈人,不想手就软了,头一斧子未劈中。偏遇和尚地痞要夺我斧子。我如何肯让他,又将他按住,连劈几斧,他就死了。闹了两手血。是以上神桌,便将左手扶住神背,右手在崇高的脑袋内取出银子,不料留下了个指模子。今被太爷神明断出,小人实实该死。”包公闻听所供是实,又将墨斗拿出,与他看了。吴良认了是本身之物,因抽斧子落在地下。包公叫他画供,上了刑具,收监。沈清无端遭屈,當官银十两,开释。
包公入坐,将惊堂木一拍,叫道:“吴良,你为何杀死和尚?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刻苦。”吴良传闻,吃惊不小,回道:“小人以木工做活为生,是极循分的,如何敢杀人呢?望乞老爷详察。”老爷道:“谅你这厮决不肯招。摆布,尔等立即到伽蓝殿将伽蓝神好好抬来。”摆布承诺一声,立即去了。未几时,将伽蓝神抬至公堂。百姓们见把伽蓝神泥胎抬到县衙听审,谁不要看看别致的事,都来。只见包公离了公座,迎将下来,向伽蓝神似有问答之状。摆布旁观,不觉好笑。连包兴也暗说道:“我们老爷这是装甚么腔儿呢?”只见包公重新人座,叫道:“吴良,刚才崇高言道,你那日行凶之时,已在崇高背后留下暗记。下去比来。”摆布将吴良带下去。只见那崇高背后肩膀以下,果有左手六指儿的指模;谁知吴良左手倒是六指儿,比上时涓滴不错。吴良吓的魂飞胆裂。摆布的人无不吐舌,说:“这位太爷真是神仙,如何就知是木工吴良呢?”殊不知包公那日上庙验看时,地下捡了一物,倒是个墨斗;又见那伽蓝神身后六指手的血印,是以想到木工身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