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艾虎在路路程,不过是饥餐渴饮。一日,来到开封府,进了城门,且不去找白玉堂,他却先奔开封府署,要瞧瞧是甚么样儿。不想刚到衙门前,只见那边喝道之声,撵逐闲人,说:“太师来了。”艾虎暗道:“巧咧!我何不迎将上去呢?”趁着慌乱之际,见头踏已过,大轿看看切近,他却从人丛中钻出来,迎轿跪倒,口呼:“冤枉呀!相爷,冤枉!”包公在轿内见一个小孩子拦轿鸣冤,叮咛带进衙门。摆布承诺一声,上来了四名差役,将艾虎拢住,道:“你这小孩子调皮的很,开封府也是你戏耍的么?”艾虎道:“众位别说这个话,我不是玩来了,我真要告状。”张龙上前道:“不要惊吓于他。”问艾虎道:“你姓甚么?本年多大了?”艾虎一一说了。张龙道:“你状告何人?为着何事?”艾虎道:“大叔,你老不必深问。只求你老带我见了相爷,我自有话回禀。”张龙听了此言,暗道:“这小孩子竟有些意义。”
且言智爷见那人上墙畴昔了,方引着火扇一照,见一溜朱红桶子上面有门儿,俱各粘贴封皮,锁着镀金锁头。每门上俱有号头,写着“天字一号”,就是九龙冠。即伸手取出一个小皮壶儿,内里盛着烧酒,将封皮印湿了,渐渐揭下。又摸锁头儿,锁门是个“工”字儿的,即从囊中取出皮钥匙,将锁悄悄开开。轻启朱门,见有黄承担包定冠盒,上面另有象牙牌子,写着“天字第一号九龙冠一顶”,并有“臣某跪进”。也不细看,智爷兢兢业业请出,将承担挽手翻开,把盒子顶在头上,两边挽手往本身下巴底下一勒,系了个健壮;然后将朱门闭好,上了锁,恐有指模,又用袖子搽搽。回击百宝囊中取出个油纸包儿,内里是浆糊,仍把封皮粘妥。用手按按,复用火扇照了一照,再无形迹。脚下却又滑了几步,弥缝脚踪,方拢了快意绦,倒爬而上。到了天花板上,单手拢绦,脚下绊住,探身将天花板放下安稳。翻身上了后坡,立住脚步,将快意绦收起。安设斜岔儿椽子,抹了油腻子,涓滴不错。搭了望板,盖上锡被,将灰土俱各按拢堆好,顺次儿稳了瓦。又从怀中取出小笤帚扫了一扫灰土,纹丝儿也是不露。清算已毕,离了四值库,按旧路返来,到处取了暗记儿。此时已五鼓天了。
刚要脱手,只见墙那边墙头暴露灯光,跳下人来,道:“在这里,有了。”智爷暗说:“不好!”急奔前面坎墙,贴伏身材,留意谛听。外边却又说道:“有了三个了。”智化暗道:“这是找甚么呢?”忽又传闻道:“六个都有了。”复又上了墙头,越墙去了。本来是隔壁值宿之人,大师掷骰子,耍急了,隔墙儿把骰子扔过来了。厥后讲合了,大师圆场儿,故此打了灯笼,跳过墙来找。“有了三个”,又“六个都有了”,说的是骰子。
到了天明,王头儿来时,智化冒充哀号,说:“俺爹昨晚偶尔抱病,闹了一夜,不省人事,俺只得吃紧归去。”王头儿无法,只得由他。英姐不知就里,只当她祖父是真病呢,她却当真哭起来了。智爷推着车子,英姐跟步而行,哭哭啼啼。一起上有晓得他们是逃荒的,无不嗟叹。出了城门,到了无人之处,智化将裴福唤起,把英姐抱上车去,背起绳绊,吃紧赶路。离了河南,到了长江,乘上船,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