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午间无事,抽暇儿袖了手帕,来到书房。可巧施俊手倦抛书,午梦正长,锦笺也不在跟前。佳惠悄悄的邻近桌边,把手帕一丢,回身时又将桌子一靠。施俊惊醒,昏黄二目,翻身又复睡了。谁知锦笺从内里返来,见相公在内里打盹,腕下却露动手帕,渐渐抽出,抖开一看,异香扑鼻,上面另有笔迹,倒是两句《诗经》,心中迷惑道:“这是甚么意义?此帕从何来呢?不要管它,我且藏起来。相公如问我时,我再问相公,便知分晓。”及至施俊睡醒,也不找手帕,也不问锦笺。锦笺心中暗道:“看此风景,这手帕必不是我们相公的。如果我们相公的,焉有不找不问之理呢?但只一件,既不是我们相公的,这手帕从何而来呢?倒要留意检察。”
且说金辉见了夫人何氏,盛夸施俊的品德学问。夫人听了,也觉欢乐。本来何氏夫人就是唐县何至贤之妹,膝下生得两个后代,女名牡丹,本年十六岁;儿名金章,年方七岁。老爷另有一妾,名唤巧娘。
佳蕙一团欢畅,被蜜斯告诫了一顿,脸上觉的讪讪的,羞答答回转本身屋内,细细思考道:“我与蜜斯虽是主仆,倒是情同骨肉。为何本日听了此话,不但不喜,反到责怪呢?哦,是了,常常有才的必不能有貌,有貌的必不能有才,如何能够才貌兼全呢?蜜斯想来不能坚信,细心想来,倒是我鲁莽了。理应替她探个水落石出,方不负蜜斯待我的密意。”想到此,跼蹐不安,她便悄悄偷到书房,把施俊看了个非常细心,返来暗道:“怨得老爷夸他,公然生的不错。据我看来,他既有如此的面貌,必有出奇的才情。蜜斯不知,若要刚强起来,岂不把如许的功德担搁了么?嗳!我何不如此如此,替他们成全成全,岂不是好?”想罢,赶紧回到本身屋内,拿出一方芙蓉手帕,暗道:“这也是蜜斯给我的,我就拿它作个引线。”立即提笔,在手帕上写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二句,折叠了折叠,藏在一边。
且说佳蕙自与锦笺申明以后,到处留意,时候在念。不料事有刚巧,牡丹蜜斯叫她清算镜妆,她见有精美玉钗一对,悄悄袖了一枝,悄悄递与锦笺。锦笺回转书房,得便开了书箧,瞧瞧无物可拿,见有一把扇子拴的个紫金鱼的扇坠,赶紧解下来,就势儿将玉钗放在箱内。却把前次的芙蓉手帕翻开,刚要包上紫金鱼,见帕上笔迹清楚,他又矫饰起才学来,仓猝提笔写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句;然后将扇坠包裹,对劲洋洋,来见佳蕙,道:“我说事成在我,姐姐不信。你看如何?”说罢,翻开给佳蕙看了。佳蕙等的工夫大了,已然焦急,见有个回礼,吃紧忙忙接了过来。“兄弟,他日听信罢。”回击向衣衿一掖,回身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