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叹道：“傻兄弟，你和我还说甚么恩典呢？大哥我晓得你好武，前些年县里来了个程武师，工夫不错，可我却无钱请他教你武功，实在心中也很过意不去，你不会怪我吧？”
狄青快步急行，等感受郭大人骑马也追不上的时候，这才稍缓了脚步，掂了动手上的碎银子，自语道：“这郭大人真不错，但娘亲说过，‘男儿莫从戎，从戎误平生’，看来只能孤负他的美意了。想我狄青何德何能，竟让这郭大人如此正视？莫非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不成？”想到这里，赶紧点头，暗想郭大人是个男人，本身也不是绿豆……
狄青走出了屋子，和牛壮说了几句话，这才去井边打了碗水来，回转屋子道：“大哥，你口渴了吧，喝点水。我和牛壮就在天井，先把前几日砍来的柴劈好。”
狄青很久才道：“好。”
狄云凄然笑道：“是呀，弟弟，你固然脾气不算太好，可还是真地听我的话。娘临去时对我说过，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让我好都雅着你，为你找个媳妇儿，那娘在地府之下也能瞑目。但是……大哥没用，大哥对不起你，到现在……反倒要你帮我娶媳妇。”
狄青认得来人叫做牛壮，是他自幼玩耍的朋友。见牛壮满脸惶恐，衣衫褴褛，眼角青肿，仿佛才和人打了一架，狄青心中一沉，“出了甚么事？我大哥呢？”
狄青道：“好。大哥，我感谢你。”
狄云端过碗来，点头道：“好，可你必然不要出去，我就在屋中看着你！”
狄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喝道：“快说，到底出了甚么事？”
两兄弟说着闲话，牛壮又赶了返来，在天井外叫道：“狄青，你出来一下。”
牛壮急道：“就是你大哥出事了。”
狄青止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强笑道：“我是去和他们说理。”
狄青心中大恨。他父母早亡，大哥狄云本是诚恳的乡间男人，一手将狄青拉扯大，可说是既当爹又当娘，狄青对大哥极其尊敬。赵武德打断了狄云的腿，那实在比打断他狄青的腿还要让他仇恨。
牛壮恨恨道：“虽不是他亲身动手，可也差未几了。你也晓得，赵武德有一帮狗腿子帮手，在县里夙来都是无恶不作，赵武德当时就号令着，说他爹是县令，打死人不会有事。”
狄青浑身有些发颤，取出了些碎银给大夫，送走大夫以后，一拳擂在天井外的桌案上。
“你大哥他……腿被打断了。”牛壮落泪道。
狄云苦楚的心中多少有些安抚，他虽不幸，可毕竟不想弟弟也有事，“你陪着我说会儿话吧。”他只怕狄青去找赵武德，借端拖住狄青。
狄云听了，想要大笑，牵动了腿伤，嘴角一阵抽搐，道：“我早就晓得了，可惜只怕那些钱也不敷。唉……弟弟，大哥只怕你肇事，为了拴住你的性子，这才让你养羊。这一年来，你性子已好多了，大哥很欢畅。等大哥腿好了后，我们就再养几只羊卖，到时候卖了钱，给你说个媳妇，大哥就算死了，也能对得起爹娘了。”他说到这里，虽还在笑，可心中极其难过。小青被抢赵武德抢去，狄云晓得已不能挽回，早就心灰若死，只想给弟弟讨个婆娘，他也便能够放手不管了。
牛壮道：“赵武德说要娶小青去做第七房小妾，丢给了张铁匠十两银子。你大哥和我正在跟张铁匠说媒，见状当然不准，我去拦，被他们揍了一顿，你大哥去拦，成果……”他脸上已有惨淡之意。
那桌子本极其健壮，竟架不住他的大力，‘轰’的一声散了。
狄青抬开端来，“可我却偷了你的钱，给那程武师买酒喝，恳求他教我些工夫。大哥，这些事情你也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