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匪瞧也不瞧剑刃,脸上毫无惧色:“我不会武,逃出去也会被胡匪追上。何况我吃了这么多苦,哪能拍拍屁股就走?好歹也得等一个机遇。”
他听到远方潺潺的流水声,放眼望去,整条岩沟倾斜成坡,如同巨型扇面往下覆盖。坡底连向大片高山,庞杂漫衍着一些发光的蓝绿色矿石。再远处,一条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道淌而过,河面宽广,波澜陡峭,河边密生苔藓杂草,矮蕨野花。两旁又延长出无数纵横交叉的沟洞,仿佛一座错综庞大的地下迷宫。有的通道深幽难测,庞大可容奔马,有的狭小如孔,密似蜂巢。
小马匪利落答道:“从这里沿着河走,要穿过一些暗洞,出口在宰羊集核心的一个湖底下。”
小马匪沉默了一下,没有答话。
支狩真略一沉吟,问道:“秘道通往那里?”
恰是清风所赠玉简里的数种身法之一——草蛇灰线术。
“胖虎,记着我刚才说的。”支狩真跳过巨石,身躯贴地,仅凭胸腹的肌肉收缩,像一条蛇扭动着穿过草丛,敏捷游至崖边。
支狩真身形游动,无声滑过岩壁,靠近对方的一顷刻,两名马匪同时发觉,刚要大呼示警,两道绯红色的剑光一前一后,好像灵犀玉剪,交叉切过马匪颈部。
“像现在如许,”小马匪嘿嘿一笑,暴露洁白的虎牙,“狠狠干一票的机遇!”
“你慢些跟在前面,别让马匪逃出去。”支狩真侧身贴住石壁,身躯平坦,仿佛一只壁虎轻巧窜伏。
支狩真重新核阅了一下对方,小马匪头发乱蓬蓬的,面庞棱角清楚,鼻梁高隆,眼窝深陷,瞳孔闪现出山脉般的深青色。他个头不高,但还算精干,小麦色的手臂、小腿上充满伤疤和淤青。
小马匪挣扎着爬起来,渐渐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络腮胡马匪,水珠混着血从他磕破的额角流下来。
鲜血喷溅,两个脸孔惶恐的首级飞起,支狩真断剑半空一旋,轻巧接住下落的首级,不使其落地出声。此次斩杀马匪,他仍以雪夜宫宴图的剑式应对。三杀种机剑炁会抽干对方血肉精气,过后被人查验尸身,反惹费事。
换岗的马匪一手提灯,一手抓住粗木梯架,开端往两座哨塔攀爬,本来四个向山沟走去。灯火难以触及处,支狩真张口咬住断剑,掌心贴住岩石,发挥壁虎游墙术,几下窜上山崖,逼近哨塔。
马匪往前仆倒,支狩真左手扶住尸身,拉向围栏,脚尖勾住落下的灯笼,移到边上。另一个马匪跟着爬上来,刚冒出头,喉头一凉,立被剑尖刺穿,上半身趴倒在哨塔上。支狩真把马匪拽上来,一样靠向围栏,摆出二人席地对坐的姿式,顺手把灯笼挂上。
支狩真略一察看,径直向地下暗河掠去。百来匹骏马堆积河边,正在饮水食草。一个十来岁的小马匪拿着马刷,挨个为马匹洗濯。边上另有个络腮胡子的马匪蹲着出恭,手里的皮鞭不时抽在小马匪身上,嘴里骂骂咧咧。
他紧贴石壁,先朝上窜滑,然后绕到西面,趁无人重视,猛地扑入岩沟,称身伏下。
支狩真猫下腰,借助马群的反对,向马匪缓慢逼近。阿谁小马匪侧过身,要拉马缰,刚好瞥见支狩真一晃而过的身影。两人目光正对,小马匪深青色的眼瞳眨了眨,闪过一丝奇特的光芒。
支狩真走到山沟口,探头往下瞧去。一条盘曲幽长的深沟望不见底,模糊火光摇摆,在岩石壁上构成扭动的暗影,马匪们的笑骂声模糊传来。
皮靴踩在横木上的嘎吱声愈来愈响,一个马匪抓住哨塔围栏,斜着身子,抬腿超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