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练氏沉声叮咛朱嬷嬷:“等年节时走亲,你让人看着些亲家太太,别去连诚媳妇跟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常日里不见她登门来看女儿,一来就说些不入耳的,人现在是我的儿媳妇了,我都没出声,叫她添甚么乱!”
满朝的官员,除了休沐,过年时的这小一个月是可贵的长假期了。
练氏身上穿得薄,都泌了一层汗,只是想到蒋玉暖的膝盖,也就顾不上热了。
“毓之,”穆连潇答道,“毓之是必定会去的。”
她坐着软轿畴昔,该来的几近都来了。
“有一个是肯定的。”穆连潇握着杜云萝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来回摩挲着。
“前回与你说过的事儿,大略是错不了的。”穆连潇持续道。
我这都使了多少人去说好话了,让她早些搬返来,我们娘俩一块,如何不比她在平阳侯府里舒坦?
腊八祭祖,别说练氏只是伤了腿,就算是伤了脑袋,也要去祠堂前的。
朱嬷嬷冷静给练氏添了些茶水。
前回还递了封信来,话里话外让我别烦她,我这是烦她吗?
说了有甚么用?说了明儿个就有了?
练氏撇了撇嘴,想说二房为甚么就不能再添一个,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腊月初七,城门口支起了施粥的铺子,各房各院面子的婆子都去沾沾喜气,风毓院里却没有轮到。
“甚么?”杜云萝低声问。
练氏的伤是在小腿上,膝盖能动,咬咬牙是能跪下,重心偏在没有受伤的右腿上,并不会伤到左腿。
杜云萝一怔,想问他是哪一桩,就听穆连潇在她耳边留下了两个字――蜀地。
老爷咳嗽不断,我的腿就没见好过,事事都不顺心。
正屋里头摆了好几个炭盆。
“当娘的也分好几种,”朱嬷嬷在一旁说道,“不是每个做母亲的,都跟太太普通。”
生养的事情,她算是稀有的。
何时解缆,甚么人畴昔?
就像她的母亲那样。
朱嬷嬷赶快应了。
徐氏和陆氏返来,又往韶熙园里送来了一碗粥。
可这几个月,练氏的脾气越来越差,连朱嬷嬷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不敢等闲说错一句话。
朱嬷嬷晓得练氏想说甚么,垂眸应道:“太太莫要多想,本年是府里添了两个哥儿,要上谱,多费了些工夫。”
朱嬷嬷把练氏奉上了软轿,仓促回了风毓院。
怕是说得越多,蒋玉暖越心急,这孩子就越没影。
朱嬷嬷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话说到练氏内内心去了,想起从小到大对几个孩子的好,练氏不由又哀怨起来。
待撤桌的时候,穆连潇低声与杜云萝说话,道:“本年衙门腊月二十二封印,来年过了上元再开印。”
男人们入了祠堂,女眷们在外头依着身份跪下。
可祭祖的端方多,流程也长,等好不轻易结束的时候,练氏几近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韶熙园里,穆连潇和杜云萝坐下来用腊八粥。
“都是娘胎里落下来的,实在心狠。”练氏嘀咕着。
是以,不管蒋方氏明里暗里跟蒋玉暖说些甚么,练氏都没拿肚子的事情去说过蒋玉暖。
练氏垂眸,没再说话了。
练氏歪在榻子上,倒吸着气与朱嬷嬷说话:“老朱,如何今儿个这么久?前些年仿佛还快些。”
练氏的腿还是不见好,朱嬷嬷怕她的伤腿受凉,今后落下和蒋玉暖一样变天就痛的弊端,特特让屋里和缓一些。
练氏把茶盏按在了桌上:“她有她的考量,何曾为我考量过?倒是我,这么多年来,甚么事儿都替她操心,没见她领过情!”
垂露让人舀了两勺软烂的粥,喂了允哥儿两口,算是沾了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