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杜云萝一时怔了怔,待反应过来是穆连潇醒了,她仓猝唤他:“世子!”
天气大暗,驻地里的火把又点了起来。
杜云萝特长背试了试温度。
杜云萝不想为这事情与穆连潇争,一来不该叫他担忧,二来也怕自个儿歇不好,反而没精力照顾穆连潇。
药味浓烈,只闻着就晓得必定很苦。
夜深了,按说是该睡下的时候,可杜云萝没有动。
说的倒轻巧,那勺子又不小,穆连潇趴着,拿勺子喂他,就需求他张大嘴巴含住勺子,或者靠吸的,不然喂出来的还没有洒出来的多。
杜云萝顾不上擦,问道:“身上痛不痛?有没有那里不舒畅?要不要喝水?”
“其他伤处还好,就是背上的一刀很短长,又不是立即清理包扎的,只怕要养上一些日子,夫人常日照顾时要千万重视。”军医叮咛了杜云萝一番,这才下去开了方剂。
见她垂着唇角全然不信模样,穆连潇轻笑,出口却成了咳嗽。
等屋里只剩下杜云萝和穆连潇时,她谨慎翼翼在他身边坐下了。
杜云萝吸了吸鼻子,起家去倒了水。
她几近都要把舌头吐出来了。
失落比战死还要让家人痛苦。
穆连潇伤着,军医只让他先喝粥,等填了肚子,才好吃药。
“拿勺子就好。”穆连潇心疼地叹道。
穆连潇动了动嘴,想说让杜云萝拿勺子喂他就好,话还未出口,就见杜云萝皱着眉头含了一口,弯着腰凑了过来。
军医一面清算药箱,一面与杜云萝道:“夫人放心,世子是睡着了。”
穆连潇闭着眼睛。
现在能看到她,就是对他最好的夸奖了。
黄大将军现在也轻松很多,随军医一道出去了。
很快,锦蕊端来了粥。
杜云萝福身道了谢。
这炕实在太小了,她睡相又不好,若一并躺着,没一会儿就往穆连潇怀里钻,会弄痛他的伤口的。
吴老太君要如何办,周氏要如何办?
杜云萝没有畏缩,皱着眉头持续喂,不过是苦药罢了,比她吃过的苦头好多了。
氤氲的双眸里满满都是体贴和严峻,穆连潇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来,道:“不痛的。”
他若不归,骸骨不存,那不就成了八年多前的穆连康了吗?
手半抬起,目光触及那一圈又一圈的布条,她又只能讪讪放下。
不过,能这么看着她,能再回到她身边来,对他来讲,已经是一件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