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杜云萝是春季才放了小定,比落第二年七夕,才算头一年。
杜公甫辛苦了半个多月,一时半会儿竟有些闲不下来,不能指导皇太孙了,就抓起了杜云琅与杜云澜的功课。
杜云萝的目光在屋子里四周转了转,撇过墙角的花架,上头摆了一只青瓷画了锦鲤戏水的大盆,里头养了几叶水莲,翠绿如箬叶,她心中一动,忽的就想起了端五。
古刹配房当中,会面的官宦女眷们言语里也少不得提一提“杜云萝”的名字。
杜云萝拿定了主张,便笑着道:“祖母、伯娘,我已经想好了,定会雕个好的送去定远侯府。”
苗氏这么一想,内心多少有些不舒畅,一把抽过丫环手中的葵扇,用力扇了扇:“这天儿也太热了些,还是早点让老太爷与老太太去庄子上好,府里少了几位主子,这冰的用度也能余裕些。”
而对于许了人家的女人,还要雕好花瓜送往婆家,以示心灵手巧。
六月十九日,观音大士成道日。
杜云萝手上针线不断,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杜云澜说过,那日湖面龙舟之上,立于最上层擂鼓的穆连潇的形象一下子闪现在脑海里,清楚没有亲眼瞧见,可现在想来,又是那般活泼,仿若那股子豪气俊朗都劈面而来。
苗氏见丈夫对劲洋洋的,也就不绝望的。
杜府这几日鸿运当头,杜公甫每日用过午餐就会入东宫,到宫门落钥前才回府。
特别是放小定后的头一年。
那些狗嘴,背后里能吐出甚么象牙来?
之前还想着要以甚么借口来回绝随夏老太太上山,现在,倒是处理了。
夏老太太面上一喜,转眸看了眼挂在角落上的鸟笼子,缓缓摇了点头:“之前还好说,当今老太爷不得空了,这出京的事体还是在考虑考虑。”
毕竟是自家内院,发言也不消怕外人听去,苗氏便把“大言不惭”四个字给咽了下去,转而道:“内里环境,我们是问心无愧的,可外头……”
苗氏捧了茶盏与他,道:“老太爷刚令人送了口信返来,今儿个宫里留了膳,他不返来用了。”
可到底要雕甚么呢……
提起七夕,夏老太太才醒过神来,慎重道:“这是要事,你又是头一年,断不能草率。”
“云萝,”苗氏出声,见杜云萝抬眸望着她,才道,“过几日就是七夕了,如此要紧的日子,你可不要忽视了。想好雕甚么样儿的花瓜了吗?要甚么生果,早些与伯娘说,伯娘才好给你筹办。”
杜云萝笑道:“之前的信上说,是月中时回府,住上半个月,再去书院。”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
杜云萝那但是二老的心尖尖,半点委曲都不肯教她受的。
夏老太太原也是要去的,只是这几日疲惫,又受不得古刹里人隐士海,便没有出门,只在小佛堂里敬香叩首。
见杜云萝胸有成竹,夏老太太便放心很多:“你这丫头呀,雕花瓜的工夫是不错的,只是炸巧果儿,你需向云瑛请教请教,她炸出来的活矫捷现的,你的,连个形儿都瞧不出来了,幸亏啊,只需送花瓜去,如果送巧果儿,这丢脸可就丢大了。”
七夕女儿节,乞巧拜月是小娘子们最盼着的事体。
只在阛阓上转悠的杜怀平,这几日都有些扬眉吐气的感受。
我不去听都晓得!可又能如何?我就是喜好看他们内心骂我们骂得要死要活,劈面却还是只能恭维我的模样。”
苗氏赔着笑,内心却有些恼火。
外头如何说的,杜怀平整日在内行走,自是最清楚的。
“我们防不住人家的口,”杜怀平挥了挥手,涓滴不放在心上,“归恰是不痛不痒的,又不是当着我的面如此说我们杜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