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庾希道:“答得不错,不过此题我先已问过全炳,你已有了筹办,我对你另有一问——”
“君子于役,初非一端也,伐鼓南行,零雨西悲,六辔驰驱,四牡奔骋,王事靡监,仆夫况瘁,劳人草草,行道迟迟,岂皆能如泽耕之朝出暮返乎?而未始不昼动夜息,苟无饥渴,正不必为盼待君子自公退食也。”
堂上世人都在等候庾希对陈操之的答辩,谁都晓得陈操之毫不成能象其他士子那么轻易过关,那些士族后辈大多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但愿看到陈操之答难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模样,谁让他敢号称“江左卫玠”呢,并且迩来申明之盛,吴郡士族后辈无人能及;豪门后辈则衷心盼望陈操之闯过这艰巨一关,让庾希的决计刁难落空,为豪门后辈扬眉吐气。
庾希眉头皱起,葛洪的名誉很大,固然去官不做,但另有关内侯的爵位在身,收留两个流民又算得了甚么,便道:“即便是葛稚川收留他们的,但阿谁冉盛现在是陈操之的仆人,冉盛殴人致残,陈操之能脱其责吗?”
庾希嘲笑一声,对身畔侍从说了一句,那侍从仓促而去,不一会就领着一个左肩低、右肩高的男人来到署衙正堂。
庾希见陈操之答复得利落,并且毫有害怕瑟缩之态,心中愈怒,将手中的麈柄往案上一磕,“砰”的一声响,说道:“既如此,另有何话说,让胥吏将陈操之与冉盛收审!”
褚俭轻笑一声,插言道:“未传闻钱唐八姓有谁收留了这等行凶顽逆之人。”
庾氏是北来士族,陆纳是三吴豪强,庾希现在是在吴郡,天然不能不给陆纳这个面子,心道:“我倒要看看这个陈操之如何通过我的考核!”
堂上的褚俭恨恨地瞪着陈咸和陈操之,袍袖一拂,也入官署后院看望庾希去了,徐藻也跟了出来。
陆纳和徐藻都是微微点头,陈操之此论,言简意赅,把“天不与人同忧”之意阐述得清楚了然,非苦学沉思、深切浅出者,不能道此。
刘尚值在内心骂:“过分度了,这就要求《老》《易》连络、玄儒双通才气答复的题目,试问堂上诸士子除了子重哪个能够?”
陆纳道:“庾中正此言有理,不过陈操之究竟那里操行不良,烦庾中正奉告,陈操之是我郡下治民,总不能含混其辞以一句操行不端阻其入品吧。”
庾希还待再问,一边端坐的陆纳实在忍无可忍了,出声道:“庾中正若想与陈操之辩难谈玄,还请他日如何?这里另有五县的士子等候庾中正考核啊。”
世人精力都是一振,体贴陈操之的则悄悄担忧,因为庾希现在已经不是答辩,而是两边辩难了。
击磬一声,三刻时到,十二县的县相将本县待品士子的答卷收取,恭恭敬敬放在大中正庾希案前。
陈咸正了正衣冠,步入郡衙大堂,陈流一见,吓矮了半截,怯怯地号召了一声:“四伯父——”
庾希没有把陈操之摈除出去,徐藻、冯兰梦这些体贴陈操之的都松了一口气
陈操之借磨墨以停歇内心的激愤,面上神采不动,两刻时畴昔了,犹未动笔,坐在他身前的丁春秋和身后的刘尚值都为他担忧。
庾希老脸一红,摆摆手,表示陈操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