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丧然自失,他祖父善能清谈、繁复明理,但却没有著作存世,如许下去,百年后就没有人晓得王濛是谁了,而支道林著作颇丰,有《大小品对比要钞》、《即色游玄论》等等,陈操之虽未道明支道林与王濛谁高谁下,但其意很较着——
陈操之淡淡道:“人必自侮而先人侮之,你连诚信都不要,莫非还要我对你寂然起敬?”
陈操之目视王忱,皱眉不语,这个王忱好象就是三十岁摆布病死的——
长史就是指王恭祖父王濛,王恭最喜好问这个,陈操之是当今大名士,更是非问不成——
牛车里,王恭低头沮丧道:“本日悔与陈操之一席谈。”
陈操之道:“孝伯喜读《离骚》,可知屈子著《离骚》之主旨?”
王恭去而复回,问陈操之道:“鄙人另有一问,林公何如长史?”
王忱大怒,却又不敢发作,只是大声道:“那好,我会信守承诺,但陈刺史若输了,也必须绝口不再谈玄。”
王忱见王恭受挫,便迎难而上,与陈操之辩“道与名”、“六合不仁”、“知者不言”,关于这些玄义,陈操之之前与谢道韫、范宁、谢玄等人辩析得至矣尽矣,王忱如何能是陈操之的敌手,前前后后辩了小半个时候,被驳得哑口无言,与王恭二人丧然出门——
支法寒连称“耳福不浅”,说道:“久不闻陈施主辩难,未想词锋更见锋利,本日对这两个少年名流,可谓是牛刀小试。”
王恭答道:“服散则神明开畅,如何不平!”
陈操之道:“屈子在楚不受重用,有远赴他国之念想,春秋战国之际,楚材晋用,比比皆是,但屈子终不肯舍父母之邦,何也?盖屈子心中,故都以外虽有天下,非其天下,背国不如舍生,眷恋宗邦,存亡以之,虽别有芳草,非其所爱也。”
陈操之道:“服散者多夭寿。”
四月二十九日,秦主苻坚遣丞相长史席宝前来姑孰祭拜桓温,然后再至建康觐见天子司马昱,献上宝马乐器等礼品,再申和议,表示愿各守边疆,互不侵犯——
慕容钦忱抱着小仲渝在一边旁听,小仲渝起先觉得爹爹是在和别人辩论,浅碧童眸看看这个、望望阿谁,很有兴趣的模样,但没过量久就不耐烦了,身子扭来扭去,慕容钦忱便抱着他出去玩耍,起家时对王恭道:“如何就光是你一小我问!”
陈操之道:“我陈氏女郎不嫁服散男人。”
陈操之道:“孙兴公曾言‘刘惔清蔚简令、王濛温润恬和,桓温高爽迈出、谢尚清易令达,而濛性和畅,能言理,辞简而有会。’鄙人是久闻王长史之名,可惜我入建康之时,王长史已仙逝,不知孝伯家可有王长史遗著,若能拜读,鄙人之幸也。”
陈操之在前来驱逐的世人中见到一个多年未见的人,此人当年与他有些冲突抵触,此人便是杜子恭之婿、现任新安郡丞的孙泰。
王恭答道:“屈子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刚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尤罹忧也。”
少年王忱恼了,大声诘责:“陈刺史鄙视我?”
王忱恼道:“陈操之傲慢,我定要聘请玄辩名流波折之。”
“为何?”王恭问。
王忱道:“服散神智腐败,纵三十而夭,也赛过浑浑噩噩百年。”
陈操之道:“此其一也,屈子因楚都贵族不知强秦虎伺,国难方殷,不思进取,醉生梦死,是以心胸忧愤,乃著《离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