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拉起润儿的小手,对祝英台笑道:“英台兄,我是建元二年出世的。”
祝英台点点头,说道:“子重,我闻会稽谢安石,雅量重才,最喜提携掉队,你何妨去见他一见?郗佳宾不是去会稽东山谢氏别墅请谢安石出山吗,郗佳宾如此赏识你,想必也会在安石公面前赞成你的才调,你去会稽,必名声大振。”
润儿和宗之这两个小家伙为表示他们脚力健,与来德、冉盛先行,陈操之叮咛来德、冉盛好生照看,莫让宗之、润儿摔着,他陪祝英台走在前面,祝氏二婢和二仆掉队一些跟着。
祝英台看了陈操之一眼,问:“子重觉得来岁做了吴郡的文学掾便能够与钱唐丁氏分庭抗礼了吗?”
陈操之笑道:“英台兄是怕上山时青丝红颜,下山时就成了鸡皮白发吗?”
陈操之不能再装痴钝了,他有点不风俗与透露女子身份的祝英台说话,游移了一下,说道:“略有发觉,不敢肯定。”
陈操之浅笑道:“多谢英台兄提示。”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润儿脱口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不是思友的佳句吗?”
祝英台微感酸涩,说道:“看到宗之和润儿,才更感觉丁氏族长硬把她们母子拆开的可爱!”
七岁的润儿穿戴青花小襦裙,前发齐眉、后发披肩,双眉如画,双瞳如水,肌肤粉雕玉琢,斑斓得象个小仙女,跑到陈操之面前,却问祝英台:“祝郎君,你与我家丑叔,一个说子重兄、一个说英台兄,到底谁春秋更大一些呢?”
祝英台拜别陈母李氏筹办上路时,倚在祖母身边的润儿睁着一双妙目凝睇着祝英台,说道:“祝郎君,今后有暇常来陈家坞,我家丑叔可贵有知心朋友,丑叔很愿定见到祝郎君的——丑叔是不是?”
陈操之不接这个话题,只道:“上虞离此不过两百里,你让介弟英亭陪着随时能够来此玩耍。”
耐力健旺的鲁西牛一步不断向东而去,车厢里的祝英台低吟道:
陈操之迟疑道:“这个一时说不准,或许8、玄月间,或许来岁。”
陈操之道:“一步步来,先领到免状再说。”
8、柏舟
祝英台在一边也轻声念叨民:“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祝英台粲然一笑,嘉奖道:“答得真好,润儿是小才女,嗯,有暇就来看望润儿——”看到宗之往前跨了一小步,便加了一句:“——和宗之,另有陈伯母。”
祝英台很想诘问陈操之是如何看出她是女子的,只是怕不雅,又怕被仆人听去,便没再问,浅笑着悄悄点头,听着车轮转动声一下又一下,借此停歇心头非常的情感,说道:“子重留步,早些归去,免得你母亲顾虑,另有,记得来会稽东山谢氏别墅拜访安石公。”
坐在车里不感觉,觉得走出很远了,祝英台沉不住气,手搭着车窗,下巴搁在手背上,颀长娇媚的眼眸睇视陈操之,问:“子重,你要送到何时?送我到上虞吗?”
陈操之道:“谢公是我最敬慕的大名士,我必然会去拜见他的。”
祝英台悄悄一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难过,说不上伤感,但渗入骨髓,望着面前的美景都意兴阑姗,清算起表情下山,走过那片木锦花时,因为神思不属,没重视踩到一块扁石,足底一滑,若非走在身边的陈操之眼疾手快搀了一把,那就要坐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