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问知陈操之将赴乌衣巷谢府,笑道:“甚好,我也一起去访万石公,趁便一赏子重的妙音,子重,本来三年前我就能听到你的竖笛曲的,倒是拖延至今,佛法讲究人缘际会,果从因生,相由缘现,看来我郗超要听子重一曲,还得借助陈郡谢氏才行。”
“何如!”
陆葳蕤俏脸绯红,乖乖的坐好,陆夫人看着她那白里透红的脸颊,双眸水汪汪的,肤色莹然有光彩,向来没有这么美过,内心又是垂怜又是担忧,问道:“蕤儿,陈郎君是不是又向你承诺了?”
顾恺之道:“祝英台便是祝英台,乃谢幼度表兄,隐居上虞。”
陈操之有些奇特,孔汪、范武子来访不希奇,孙泰来访他做甚么?
谢万对陈操之笑道:“此谓抛砖引玉。”说罢,铁快意敲击身前梨木案,那些女伎哈腰退下。
陈操之、刘尚值、顾恺之分乘三辆牛车刚出顾府辕门,就见门前来了一辆马车,一队军士保护,倒是郗超来访。
冉盛道:“千真万确,郗参军没有听到,我倒是听到了,对了,上虞祝郎君也听到了,还说大饱耳福。”
顾恺之亲迎之期是四月十五,恰好插手了顾恺之婚礼再分开建康,陈操之道:“甚好。”
郗超听闻陈操之昨夜就已来此为谢道韫助谈,胜了诸葛曾与范武子,让谢道韫嫁不出去,不由会心而笑。
一边的冉盛叉手见礼道:“好教郗参军得知,三年前我家小郎君在吴郡为郗参军送行,我家小郎君曾为郗参军吹奏了一曲,只是郗参军已经走远了,没听到。”
郗超赞道:“善!子重此次便随我去姑孰,桓郡公必倒屣相迎。”
郗超邀陈操之与他同车,在车中郗超却半句不提祝英台,只说本日朝中大臣审议桓郡公迁都移民之奏章,大多数朝臣畏敬桓郡公,莫敢先谏,扬州刺史王述与散骑常侍领著作郎孙绰明言反对,孙绰洋洋洒洒上疏,说甚么:“昔中宗龙飞,非惟信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偏安江左之意较着,而有些来由,诸如北地荒凉、民气疑惧、洛阳乃受敌之地,陈操之前日就已说过——
陈操之便命小僮黄小统捧了盛有柯亭笛的木盒随他前去,备车之时,刘尚值悄声问:“子重,本日见到陆氏女郎了?”
陈操之答道:“是祝英台。”
郗超问:“那祝英台又是谁?”
陆葳蕤支支吾吾道:“哦,是,陈郎君让我再,等他三年,必然能娶我。”
冉盛和顾恺之都是心直口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在这也没甚么不成以说的,只是陈操之感觉郗超仿佛晓得某些隐蔽,言语间很有含混,郗超是提携他、于他有恩之人,彻夜却让他有些猜不透。
陈操之回到顾府天已傍晚,顾恺之等他好久了,说本日孔汪、范宁、孙泰前厥后访,又说瓦官寺的竺法汰看了《八部天龙像》大为欣喜,请陈操之必然画此壁画,功德无量——
8、清歌何如
郗超昨日派了一个西府文吏去乌衣巷王府,问知王羲之佳耦与王献之都去了京口,郗道茂为父服孝期满,其与王献之的婚事也该办了。
陆夫人幽幽一叹:“又是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啊,唉,这个陈操之——好,好,我不责备他,我只是说三年时候他能谋到甚么显职啊,名声他现在倒是有了,但是光有浮名是不敷的。”
郗超既知姑母不在这里,天然更不会登王氏之门。
郗超道:“孙绰这一上疏,朝臣就都众口一词,说迁都实为不成,来由纷出,看来桓大司马此议难行啊。”又低声道:“桓大司马也知此事难行,聊以尝试,虚张声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