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城的大火已被毁灭,城中房屋被烧毁了一小半,百姓失所――
这日傍晚,大司马府前来了一辆牛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仓促下车,这女子神采错愕,双足无履,披发跣足要求入内求见大司马桓温,门役阍者当然不肯她入内,女子情急,厉声叱道:“是何小人,此乃我伯父门,敢阻我前!”不顾统统往里冲――
桓怜道:“我阿翁左足较右足短三寸,行路需人搀扶,如此者当复能作贼不?”
庾希等人的坐骑都弃在南岸,乘渔船划向对岸,这一带江面开阔,两岸相距十余里,并且又不能直线对驶,渔船逆流而下,又飘出十余里才到达北岸,哪知一登陆就被一群私兵给包抄了,这些私兵恰是陈操之决计留在北岸的彭城刘氏私兵,就是防备庾希流江逃窜,彻夜遥见隔岸京口大火,三百刘氏私兵便沿江巡守,如果月黑风高夜,还真不好发明庾希渡江的踪迹,这也是庾希命该如此,恰好是十六月明夜,月夜江上行舟,两岸一览无余,一番厮杀,二十余人战死,其他尽数被俘,这时天已大明,刘氏私兵将庾希、庾邈等六十余人押送回南岸,郗逸之、陈操之大喜。
左肩遭弩箭所伤的武遵非常悲观,说道:“袁刺史在江东岂无耳目,将军奉诏讨逆已近半月,袁刺史是早就获得动静了,审时度势,也知当即起兵呼应之机会绝好。”
桓熙采取了陈操之建议,那些庾氏私兵和参与兵变的原京口守军共千余人,见庾希都已授首,并且这又是本海内哄,没甚么时令好讲,便都降了,归附北府军。
庾邈道:“不管如何,就以袁真已起兵呼应来鼓励士卒,持续死守,以待时变。”
庾希也顾不得安抚士卒了,急召庾邈、武遵等人商讨对策,庾邈脸如死灰,冷静无言,武遵恨恨道:“恶贼奸计,极是可爱,今我守军丧失斗志,这京口城守不住了,将军,情势危急,速速筹办,彻夜放火烧城,逼令城中百姓分从六门涌出,我等趁乱杀出血路,沿江东走,觅船渡江,退往海陵陂泽地,然后出海,或北上投燕,或南下广州。”
庾希暗喜,至西门时亦如此说,守城军士皆感奋发,正这时,一名庾氏私兵俄然指着城外叫道:“将军,快看,有人喊话。”
四月月朔,豫州刺史、西中郎将袁真遣宗子袁瑾至建康上表朝廷,痛斥庾希丧芥蒂狂,表示他袁真对晋廷忠心耿耿,袁瑾又至大司马府向桓温叨教欲入西府为掾吏,这等因而袁真把儿子袁瑾送来作人质了――
陈操之向桓熙建议,只将庾希、庾邈一族的人以及参与兵变的正犯押送进京,其他人等当场收编为北府军士,用人之际,少杀为妙――
午前,追击庾希部将武遵的游军都护郭龙和北府部曲督沈赤黔返来了,掳获庾氏叛众三百余人,武遵顽抗被击杀。
十八日,桓熙与高平太守郗逸之、曲阿县令弘戎率一千军士押送庾希一党六十余人进京,大司马桓温已于旬日前入建康,先遣甲士收东阳太守庾友、散骑常侍庾柔、太宰长史庾倩下廷尉问罪,现在庾希、庾邈解到,只要广州刺史庾蕴远在岭南尚未拘至,颖川庾氏即是被连根拔起了,门阀争斗之酷烈可见一斑。
那些阍禁听这女子称桓温为伯父,又见其固然跣足狼狈,但面貌姣好、服饰华贵,明显不是布衣女子,亦不敢深阻,一起跟着问这女子是谁?却好碰到桓熙,桓熙一看,惊道:“十三妹何至于此!”
那些阍者见这女子果然是桓氏族人,当即悄悄退去。
桓怜哀声道:“伯道大兄,我夫君、阿翁被下廷尉,我特来求伯父开恩,大兄也要为我求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