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应了一声,陆葳蕤便即登车回府。
陈操之浅笑不语,这没甚么好辩的,他没有见过谢道韫,谢道韫因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传名后代,但在他印象里还是惨白如纸,那里有陆葳蕤新鲜敬爱,即便谢道韫才高十倍又如何,山茶花下低眉垂睫让他插上金步摇的女郎是无人能及的!
刘尚值问:“子重,厥后堂上仿佛大乱,如何回事?”
世人都觉意兴盎然,除了年近六十的老族长陈咸困乏欲睡以外,其他陈尚、徐邈、刘尚值、丁春秋都一起出了桃林小筑,往小镜湖方向安步而行。
祝英亭道:“不管才貌,陆都是远远不及谢的,功德者把她二人相提并论,只是因为家世相称,春秋又附近尔。”
祝英亭看了兄长一眼,点头道:“阿兄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陆葳蕤晓得陈操之有个逐出宗族的从兄企图禁止陈操之定品,可她并不是很担忧,她感觉陈操之必然能定品,昨日她问了爹爹,爹爹笑道如果陈操之都定不了品,那吴郡另有谁能定品?爹爹说了这话后又喟然一叹,说可惜陈操之家世不高,不然定二品有何难!
祝英台道:“多谢,我从不惯与人聚饮――英亭,你如果想去便去吧。”
祝氏兄弟对庾希殊无敬意,言语间更是肆意攻讦,丁春秋听得悄悄咋舌,上虞祝氏与他钱唐丁氏一样,都不过是末等士族,但祝氏兄弟竟敢如此肆评庾氏高门,真是大胆。
陈操之道:“此中一幅是陆葳蕤所画,英台兄试看是哪一幅?”
祝英台道:“无妨,狂躁就是行散,不会有碍的――这事情鼓吹出去,子重兄定品更能肯定不移,。”
小婢短锄在道院门前守着,远远的看到陈操之与刘尚值这些人走过来,从速出来报知葳蕤小娘子,陆葳蕤便来到门前古柏下,看着陈操之含笑安闲的模样,原有的一点点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陈操之笑道:“岂敢,且为尊者讳。”
丁春秋从未在言辞比武中赛过祝英亭,本日驳得祝英亭哑口无言,大悦,呵呵而笑,并且奇特的是祝英台也不帮其弟争这口舌,昔日祝英台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陈咸一想,对啊,这些世家大族最重名声和雅量,若为这事挟私怨抨击,不让操之定品,庾氏家属真要申明扫地了。
祝英台与陈操之并肩而行,身量与陈操之普通高矮,比陈操之清癯一些,轻声道:“英亭这是在抛砖引玉。”
祝氏兄弟分开后,阿林与阿娇斟酒上菜,世人喝酒畅谈,提及上午经术考核之事,刘尚值滑稽善谑,把个庾希描述得极其好笑,又道:“子重,你那《一卷冰雪文》也应这事写出来。”
祝英台听了,浅笑道:“服五石散,最忌积怒郁结,庾希以其最善于的《周易》也没把子重难住,已经恼羞成怒了吧,后又得知是受了小人的蒙蔽,急火攻心,是以病发,子重兄这回更是要名扬江左了,把恃才放旷的庾氏家属的庾希气得半死,大司马桓温得知后也要鼓掌称快吧。”
陈操之问:“何故见得?”
陈操之笑道:“岂敢,英台兄如许说,我等下都不敢吹箫了。”
……
陈操之道:“回桃林小筑看吧,贤昆仲与我们几位一起饮几杯春醪如何?”
回到桃林小筑,陈操之展看那两幅《虎丘芍药图》,画的是虎丘剑池旁的芍药,取景角度略有分歧,但一看就知画的是同一株芍药,画上的芍药花色素净,绿叶滴翠,细看,一幅有雍容华贵气象,另一幅则清爽明丽。
陈操之走过来作揖,浅笑道:“早间我上后山看过,茶花全谢了,葳蕤小娘子莫要悲伤落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