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见陈操之展颜一笑,说道:“助谈就不必了,有道寒师兄足矣,我若能旁听之,则幸甚。”
陈操之道:“我之谈玄,不得已而为之,并非爱好,能不谈就不谈。”
陈操之心道:“你们不是识路吗!”口里道:“是今后路走,东安寺支公的弟子一盏茶火线才走畴昔。”
小婵道:“如何看得厌,越看越感觉小郎君俊美,小郎君上回分开吴郡,有那么多妇人、女郎送生果、赠香囊,不知此次入建康,更要让多少女子神魂倒置!”
冉盛道:“这马是和尚输给小郎君的,虽说是送,实在是认输。”
陈操之转头问陈尚:“三兄,我们入建康留宿那边?”
午后,支法寒在岔路口与陈操之道别,东安寺在建康东郊汤山下,支法寒要在此分路向北。
支法寒喜道:“好,到时小僧来邀陈施主同去乌衣巷。”再施一礼,回身大步向东北方向而去。
牛车停下,陈操之翻开车稍帘幕,见是一个垂髫小婢从后碎步追上来,便问:“何事?”
那小婢“噢”的一声,福了一福,谢过陈操之,回到中间那辆马车向车中人禀报——
陈操之又问:“那么道人可知佛祖拈花、迦叶浅笑的深意?”
陈操之便不再说话,自顾援笔抄书。
“姻缘?”陈操之秀眉微挑,眼露疑问。
六十8、世尊拈花迦叶浅笑
陆府管事付出了句容堆栈三日的房钱,以是傍晚时分陈操之游花山返来,堆栈萧然沉寂,全无人来人往的喧哗,支道林的高徒支法寒要回建康东郊的东安寺,陈操之便聘请他一并入住,支法寒好辩,几次三番想与陈操之辩难,抛出辩题诸如“白马非马、坚石非石”、“适性清闲论”、“渔父答辩”……想勾引陈操之与其相辩,对一个清谈爱好者来讲,这些辩题比如服寒石散上瘾,是很难回绝的,但陈操之只是微微而笑,不答话。
那些带刀侍从见一个八尺大汉牵匹白马站了出来,都是吃了一惊,对这些武夫来讲冉盛如许的雄浑身躯是让他们畏敬的,并且冉盛腰佩短刀,只要士族部曲才气佩刀剑,一边站立的那位公子面貌俊美、气质文雅,应是大族后辈,领头武弁便客气了一些:“我等是去东安寺礼佛,请让一让。”
陈操之放下车稍帘幕,牛车驶动,心想:“一只手也这么美,这车中人定是绝色了。”也没再多想,心机被清谈拒婚的谢道韫占有了,英台兄如许对峙真的只是要与他毕生为友吗,如此,他又如何接受得起这份友情?旋又想起陆葳蕤,他是必然要娶到陆葳蕤的,自他在真庆道院后山的“瑞雪”山茶畔为陆葳蕤插上金步摇、对她说过那句“不要嫁,等我娶你”的话后就从未摆荡过——
冉盛脾气火爆,大声道:“到底往哪让你们又不说清楚,怪得了谁!”
支法寒瞠目道:“未曾得闻。”
小婵笑道:“不是讽刺,走着瞧,建康城一个时候便到,陆府的人已先到,小郎君入建康的动静必定鼓吹开了。”
劈面来了一辆牛车,车厢微侧,单轮着地,奔驰甚急,离前头陈尚的牛车另有十余丈时,却告急停下,一人跳下牛车,大声道:“子重——子重——”
陈操之挑着眉毛不说话,悄悄地看着支法寒。
仲春十二日一大早,陈操之沐浴一新,换上崭新的细葛大袖衫、头戴漆纱小冠、足踏涂腊二齿木屐,小婵为陈操之把冠带系在颌下时,抬头看着小郎君,赞道:“真不信江左卫玠有小郎君这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