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上品寒士1 > 六十九、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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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反问:“英台兄要我如何答复?”

因为陈操之最后这句话,谢道韫独安闲河边槐荫下立了好久。

谢道韫深知瘟疫的可骇,她的母亲和两个弟弟便是死于疟疾,乃重重点头道:“我只觉得稚川先生是一心求仙道、独善其身之人,未想其有如此济世胸怀,千载以后,只怕少有人记得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而稚川先生必万古流芳。”

谢道韫浅笑道:“子重总能大纲挈领、一语中的――方才我在客堂小室旁听郗侍郎与我两位叔父的说话,郗佳宾与我三叔父都是第一等的聪明人,言语比武极是出色,郗佳宾仿佛一意要我退隐,问我两位叔父,是不是要桓公亲身来建康相请?说桓公爱才,为求贤才入都,亦是嘉话。我两位叔父都无言以对了。”

谢道韫问得很锋利,她是把最困难的局面摆在陈操之面前,让陈操之能够早作筹办,但问出口以后,又感觉很难为情,脸不由红了。

谢道韫摇了点头,问:“子重,我三叔父若问你可知我实在身份,你如何作答?”

陈操之讶然昂首,就见河东槐荫下走出一人,面如敷粉,襦衫超脱,身形纤瘦有弱不堪衣之感,不是谢道韫又会是谁!

谢安浅笑道:“狂生也,很有才。”

陈操之拱拱手,说道:“鄙人襟怀开阔,除了惜才,并无其他用心,安石公定能明白我之情意。”说罢,与冉盛过朱雀桥,向乌衣巷谢府行去。

谢道韫嘴角一撇,说道:“考你,若答得不好,我难去西府。”

郗佳宾见陈操之入坐,即问稚川先生之事,得知是四月十八仙逝的,谢安、谢万、郗超皆叹惋,葛洪高龄,与王导、陆喜、郗超祖父郗鉴、谢安之父谢裒都有来往。

陈操之略一沉吟,说道:“安石公是有大聪明之人,我感觉不该瞒他,也瞒不了他。”

郗超点头道:“可将此事与大土断归并实施,诏令各州郡官吏留意疫情、多备医药。”

谢道韫道:“不说后代事,先过面前关,子首要助我啊。”

陈操之便把葛洪临终留下的《疬气论》对郗、谢三人说了,谢万道:“宜将稚川先生遗下的药方遍传诸州县,以示公众供急用。”

谢道韫微微一笑,说道:“子重先请吧,我从后院小门归去,我能不能走出这高墙,端赖彻夜子重与我叔父的一席谈。”

谢安留谢万陪郗超,他亲身出迎,谢安身材高大,秀挺不凡,在两盏灯笼的辉映下行动舒缓而来,手摇蒲葵扇,意态安闲,见到陈操之,含笑道:“东山仓促一别,三年矣,陈公子俊才彪炳,名传遐迩,我闻之甚欣喜。”

谢道韫眸光璨璨,打量了陈操之两眼,见其愈发俊朗有神了,行礼道:“等你好一会了,觉得你会来赴宴,见你未至,问执事才知稚川先生仙逝之事,子重节哀。”

谢安不提是否答应让祝英台退隐之事,却与郗超和陈操之会商《复兴三策》与便宜七事,不时对陈操之发问,诸如度田税米与按丁税米、按口税米孰优孰劣?陈操之凝神作答,时有创见。

……

谢安道:“我觉得疫情未发时,不宜鼓吹此事,免得瘟疫未至,民气已乱,可先将治瘟疫之方传诸郡县,命官吏早作防备,郗侍郎觉得如何?”

说到这里,谢道韫神采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子重,郗侍郎以桓公的威势来压我叔父,逼我退隐,仿佛过于咄咄逼人了,我不过一无甚名誉的次等士族后辈,郗侍郎何必如此?莫非另有隐情?”

次日上午,陈操之为道人李守一送行,然后与顾恺之去瓦官寺拜访了长老竺法汰,竺法汰言道:“自顾施主、陈施主为本寺画了维摩诘菩萨像和八部天龙像后,寺院香火大盛,申明远播大江南北,每日都有千里外的信众前来礼佛观赏壁画,陈施主、顾施主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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