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弼之心道:“陈操之堕入两难的处境了,且看他有何手腕措置好此事?”
但是,隔着一层竹帘,不过十步远,她却不能走出去与陈郎君相见!
贾弼之道:“佳宾兄来建康了吗,是与桓县公一起来的吧,那好,我夜里去拜访他。”
……
顾恺之道:“子重明日随我去游横塘如何,说不定可赶上陆氏女郎。”
陆夫人张文纨心想,表面和顺的葳蕤其内心也有这乐府歌里的女子这般断交吧,这对有恋人能终立室属吗?
陆始与陆禽父子都愣住了,陆禽道:“德泽兄戏言吧,陈操之如何能与你比拟!”
陈操之道:“郗参军也未限定我何时去姑孰,蒲月间去也无妨吧,长康的佳期如何也不能错过的。”
顾恺之眉眼一分道:“子重,你要入西府可得等我婚后再去啊,仙民在荆州,也不晓得能不能赶来,你若走了,那就无趣了。”
陈操之与张长宗言语投机,长谈一个时候,陈操之起家告别,张长宗留他晚宴,陈操之辞以有约在先,临去时,朝侧室竹帘一瞥,记起那次在丁氏别墅与褚文谦赛书法时,嫂子丁幼微就在帘后谛视着他,而方才,他又感到那种和顺凝眸的感受。
陆夫人张文纨就坐在一边,陆葳蕤隔帘窥看陈操之,她看着陆葳蕤泪珠盈盈的模样,内心想着少女时偷偷学唱过的一首乐府歌:
孔汪端凝而坐,神采不动,待陆始洋洋洒洒说完,方才说道:“陆父执,小侄觉得陈操之才学更胜其面貌,建康士庶争睹陈操之,只为其俊美容颜,却不知陈操之更有王弼、嵇康之才,小侄与陈操之比拟,减色多矣。”
贾弼之也笑道:“潘岳只是闻名,卫玠只要少数耆耋寿者才见过,早已是影象恍惚,而钱唐陈子重昨日入建康倒是历历在目,潘岳才高德薄、卫玠才高病弱,愚觉得皆不及子重。”
陈操之浅笑不语。
支道林是梵学大师、清谈魁首,其弟子支法寒颇得乃师真传,对《庄子.清闲游》、《道行般若》贯穿甚深,插手了几次建康名流清谈雅集,申明大振,因支法寒貌丑,功德者便将支法寒比作才高貌丑闻名的左思,称其为“佛门左太冲”。
支法寒笑道:“陈施主,小僧本日一早入城,到处得闻陈施主之名,潘岳入洛阳、卫玠下建康也不过如此吧。”
陈操之心中一动,问:“法寒师兄何事?”
孔汪深施一礼道:“陆父执,孔汪从不诳语,告别了。”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六合合,乃敢与君绝!”
陈操之道:“好,明日请法寒师兄来邀我,能厕身高贤之间,得闻妙论,何其幸也。”
支法寒问:“陈施主明日傍晚有闲暇否?”
……
贾弼之心道:“陈操之既已见过郗佳宾,郗佳宾会对陈操之说些甚么?会把陈郡谢氏卷出去吗?且不说谢道韫,陈操之与陆氏女郎之事都已经是满城风雨,有陆始在,陈操之想娶陆氏女郎只怕困难重重,陈操之又该如何应对?”
陈操之与张长宗谈玄之时,浑不知在三丈外的大厅侧室中、一个窈窕美好的女郎隔着那垂下的镂刻精彩的竹帘朝他痴痴凝睇,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又如带雨梨茶普通笑容绽放,自升平三年六月在钱唐枫林渡口别后,再未见过陈郎君,魂牵梦萦,相思入骨,浃肌沦髓,融入血液,本日再见,仿佛梦幻,泪水昏黄了双眼,那漆冠葛衣的俊美郎君在泪光中泛动,耳边听得那明朗诱人的声音说着老庄之言,在她听来,都如情语,每一句话都让她深深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