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从速行礼道:“本来是元琳兄,失敬。”
蒲月二十四乙酉日,陈操之回京的第三日,便与冉盛、卢佑等人前去姑孰拜见桓温,二十八日午厥后到姑孰城外的白苎山下,桓温派参军顾恺之等人前来驱逐,顾恺之还是开朗善笑,跳上马与陈操之握手,笑道:“北地风霜摧折,子重风采却更胜往昔,想必是养尊处优之故,何日邀我远游冀州,明白河北山川之雄奇?”
李静姝所生的桓玄已快三周岁,桓玄固然年幼,但言语清楚,边幅也是清秀敬爱,身量较同龄幼儿高大,桓温甚是嬖爱这个季子,让桓玄坐于他舆床边,不时与桓玄低声谈笑。
陈操之摇点头,他这时也不能多想这些事,应办理起精力应对桓温父子,另有那慕容垂。
陈操之对这个年仅十七岁的王珣说失敬绝非客气语,王珣保存后代的行书帖《伯远贴》是年代仅次陆机《平复贴》的书法奇珍,乾隆三希堂之宝——
陈操之沉吟道:“建威将军檀玄、淮阴太守毛虎生或能担负此任。”
王羲之已归天,王献之不善交友,王彪之大哥,以是陈操之与琅琊王氏来往未几,不明白这个王珣何故这般热忱,俄然想起前日嫂子丁幼微曾向他提及,琅琊王氏有个后辈慕润儿斑斓多才,托谢韶前来探听,欲向润儿求婚,莫非便是这个王珣,春秋亦是相称——
如许想着,陈操之便多看了王珣几眼,除了身量短小以外,王珣姿容、神采皆不俗,陈操之又看看冉盛,冉盛身高八尺,王珣约莫只要六尺七寸,比身材高挑的润儿还略矮一些,与高大雄浑的冉盛更是没法比,心道:“润儿的婚姻还真是烦恼事,高不成低不就啊。”
顾恺之扼腕长叹道:“惜哉,我在西府不知此事,不然定要求桓公让我出使。”感喟声未绝,却又脸露笑意道:“子重,见过我家小惟清没有,当是汝家伯真之良伴否?”
……
陈操之也有快两年没看到桓温了,人到老年,朽迈得极快,现在的桓温与前年北伐时真是判若两人,其不怒自威的紫石眸大失光彩,面皮略见浮肿,但不知为何,老态毕现的桓温却又显得有些莫名的亢奋,莫非是因为获得了燕国的国器?
这时,一个西府官吏过来向陈操见礼道:“陈刺史,还记得鄙人否?”
陈操之又忠心耿耿道:“明公,鄙人还要再进一言,慕容垂父子只合马放南山,万勿让其掌兵啊。”
王珣作为琅琊王氏的后辈,对陈操之却出奇地恭敬,的确有些奉迎,说道:“鄙人从叔逸少公活着时屡赞陈刺史乘法有别人难及之处,鄙人欲向陈刺史就教久矣,今幸陈刺史返来,何其幸也。”亲为陈操之执缰前导——
王珣出身琅琊王谢,祖父便是鼎鼎大名的王导,父亲王洽是王导诸子中名声最响的,王羲之曾说王洽书法不在他之下,只可惜短折,陈操之赴吴郡肄业前王洽便已经归天,王珣之母苟氏也是当时申明极盛的女书家,谢道韫幼时曾向苟氏请教过,王珣少有才名,神明朗悟,本年十七岁,为桓温辟为军府主簿,其章、表、书、记、文、檄,不待草拟,一笔而下,书风超脱,文辞华丽,甚得桓温正视——
七十3、频惹情恨
桓温点头道:“我晓得了,陈掾赶路辛苦,风尘仆仆,且先去沐浴,然后赴宴。”
这弱冠官吏笑道:“陈刺史真有过目不忘之能,那年我才十三岁,陈刺史竟还存有印象!”一躬到地,自报姓名道:“琅琊王珣王元琳,现为西府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