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道:“小盛固然勇武,但尚未经历过真正的疆场磨砺,要学习的还很多,不但仅是会背诵兵法就能领兵兵戈的。”
没想到这么随口一句话,却让冉盛吃了一惊的模样,连声道:“我不娶妻生子,我不娶妻生子,还早呢,匈奴未灭,何故家为,对吧,阿兄。”
陈操之道:“愿与佳宾兄相互搀扶、肝胆相照。”
陈操之对苏骐说了他将帮手桓温世子桓熙重修北府军之事,苏骐大喜,这恰是他所盼望的,忙问:“诏令已下否?”
陈操之道:“尚未,待诏令下了以后,我或许要再次前去两淮招揽诸坞堡流民宗帅和乞活军,子翼兄少不得要随我驰驱。”
谢安见陈操之将苏骐向他引见,悄悄点头,说道:“操之、陈裕、苏少郎主,就请随我兄弟回府,喝酒叙谈。”
陈操之浅笑道:“这话在桓世子面前可不要说,桓世子宇量尚不敷恢弘。”
陈操之瞪了冉盛一眼,发笑道:“你才多大,我倒要你来劝了,说娶就能娶吗?”
建康城的十月已经很有些寒意,特别是夜里,玉轮半圆,月光似寒霜,骑在顿时迎着北风,风月丝丝凉入肌理。
郗超点头道:“肝胆相照,此语别致,好,愿与子重相互搀扶、肝胆相照。”
郗超与陈操之并骑,扭头看着一袭粗葛布单衣的冉盛,笑对陈操之道:“汝弟陈子盛强健过人,此番重修北府兵,大有效武之地了。”
郗超想起方才在大司马府中之事,近身低声笑道:“子重当然端谨持礼、洁身自好,无法俊美过火,惹得情孽缠身,那李势妹你还得谨慎应对。”
恭送桓温西去,陈操之与众官回建康,见到谢安、谢万兄弟并骑而行,便向谢安、谢万引见苏骐。
郗超笑容一收,正色道:“我知子重对陆氏女郎用情极深,非陆氏女不娶,今子重渐入权力中枢,名实双归,陆始再如何冥顽不灵,也会觉悟的,子重定能迎娶陆氏女郎,而子首要重修北府兵,陈郡谢氏的帮忙不成或缺,陈郡谢氏为甚么要大力助你,谢安石、谢万石兄弟是拱手承让之辈吗?非也,谢安石是看重子重与陈郡谢氏的干系,甚么干系,就是联婚,世族联婚,荣辱与共,这是最常见不过的,子重,你莫要对我说你与谢氏女郎只是同窗友情――”
陈操之倒是没有察知冉盛的苦衷,说道:“小盛要灭了燕国再立室吗,那也很好。”
友情让人暖和,那半轮偏西的寒月仿佛都离得远了。
冉盛道:“弟过了年就是十八了,男人十六就是丁壮。”
郗超侧头看着陈操之,这个当初在通玄寺高塔上与他辩难三个多时候的少年现在已长成傀峨如玉山的青年男人,俊美、妥当、通俗如海,初见时,郗超就对陈操之印象极佳,真可谓是一见仍旧,用佛法解释是宿世的宿因,固然二人现在都深深卷入政局旋涡,但相互的好感不减,仍然保持惺惺相惜的友情,在骚动排挤的政争中,这友情弥足贵重――
陈操之凝目一瞧,这二人是平舆苏家堡的私兵,喜道:“子翼兄到了吗,甚好。”便入厅相见。
陈操之迟疑道:“我将赴京口,并且要不时来往两淮,接嫂子她们过来只怕不当,不过三嫂是必然要来的。”又道:“过几日再决定吧,年底前总要回钱唐一趟。”
郗超感慨道:“江左士风放荡,象汝兄弟这般好学勤励的少有,钱唐陈氏不兴,没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