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道:“鄙人即回虎帐写信,写好后呈桓大司马核定,情愿慷慨赴死的信使我会尽快选定,决不辱任务。”
十月二十五日,荆州刺史桓豁遣其亲信大将征虏将军朱序、建武将军谢玄乘舟到达姑孰,代他插手此次首要的北伐谋会,前一日,桓熙、桓石秀、陈操之也乘舟逆行到了西府,郗超也于同日达到――
桓温对陈操之的智略是相称信赖的,点头道:“陈掾请说。”
陈操之道:“慕容垂之妻段氏被太后可足浑氏诬告下狱致死,又逼迫慕容垂娶小可足浑氏为妻,慕容垂深恨之,对小可足浑氏置之不睬,专宠段氏之妹小段妃,慕容垂与燕太后之间可谓势成水火,现在需求的是一个火引,便可让二人的对峙激化――”
桓温内心微微一叹,在坐者都是智力高超之辈,只要他这个儿子庸碌,看题目只看大要,不能深切,观点实在平淡,与其别人有较着差异,这还真是可忧愁的事――
桓温大笑道:“陈掾有诸葛武侯之才干,却也有武侯之谨慎,慕容垂,竖子耳,吾雄师水陆并进,定先取鲁阳、斩慕容垂以震慑鲜卑群胡!”
桓温只对慕容恪心胸顾忌,对慕容垂则没有充足的正视,现在慕容恪已死,桓温自是无所害怕,但陈操之倒是晓得慕容垂的短长,当即道:“明公万勿轻视慕容垂,此人十三岁入军伍,屡立军功,其兄慕容恪深奇之,自叹不如,尝言慕容垂将相之才十倍于他,慕容垂现镇鲁阳,正扼我军北上之路,欲北伐胜利,必先除此人。”
慕容恪病逝的动静短短半月便传到了姑孰西府,桓温大喜,统统皆如陈操之所料,北伐远景一片光亮,桓温当即命人召荆襄的桓豁、京口的桓熙、陈操之、桓石秀,以及建康的郗超至姑孰议事――
桓温一走,桓熙也就拂袖而去,留下朱序、郗超等人面面相觑。
朱序、郗超也都是含笑不言,桓石秀对这位从兄非常不满,道:“陈司马岂是这等无谋之人,此诽谤之计看似低劣实在绝妙,陈司马方才就讲过,慕容垂与燕太后和慕容评之间势成水火,需求的只是一个火引,这封信就是火引,可足浑氏素恶慕容垂,正愁没有谗谄慕容垂的罪证,段骑督的信是投其所好,至于误投至慕容评处,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匪夷所思,但可足浑氏是不管帐较的,她要的是撤除慕容垂,并且,此计似拙实巧之处还在于,慕容垂晓得可足浑氏和慕容评要以这么一封马脚百出的信来治他的罪,就会明白这个没法申述了,这是欲加上罪何患无辞啊,以是,慕容垂必叛。”
陈操见桓温这么轻视慕容垂,深感忧愁,桓温的枋头之败当然是因为慕容垂用兵如神,另一个败因是桓温刚愎自用,自恃平生战无不堪,对郗超的两度献计不予采取,若来岁北伐时,桓温宿命难逃,还是要一意孤行,不听劝谏,那北伐失利的能够性仍然非常大,慕容垂必须先期撤除,陈操之有自知之明,两阵对阵,面对慕容恪他绝没有多少取胜的掌控,陈操之不能因为晓得枋头之战的败因就敢说能克服慕容垂,战事不会象枋头之战那般重演以便陈操之改正弊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以慕容垂的军事策画,他会设想出另一个精美的战役,这毫不是陈操之能预感和掌控的,以是,上上策就是北伐之前就撤除慕容垂,但是,计将安出?
陈操之想着昔年在吴郡桃林小筑与顾恺之一道向卫协学画,多么的舒心称心,现在固然渐居高位、家属也日趋畅旺,却另有一种难过,好似故交远去、佳音已杳,永寻不回,他又何能如长康这般保有纯粹和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