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回到二楼母亲寝室,说道:“娘,戴先生要鼓琴了。”
正说着,足音跫跫,陈操之上楼来了,向戴逵见礼道:“家慈久闻戴先生鼓琴一绝,想听戴先生琴曲。”
陈操之就用笔、用墨和着色的一些疑问向戴逵就教,戴逵不吝见教,说道:“笔有四势,谓筋、骨、肉、气,笔绝而不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存亡刚正谓之骨、迹画不改谓之气――又有运笔五法,平如锥画沙、圆如折钗股、留如屋漏痕、重如高山坠石、变如百川归海,操之灵气彪炳,尚欠磨练,请记这四势五法,今后开一代画风,正在操之与恺之二人尔,至于用色,恺之应用妙到毫巅,已非我所及,你自向他就教。”
戴安道正听顾恺之说客岁冬月吴郡花木绘画雅集的事,如何俄然就没声音了,正迷惑,就听得一缕浊音悠悠而起,圆润宛转,高雅安闲,偌大的陈家坞堡都沉寂了下来。
陈操之也深感与名流订交,绝非仅获浮名,受益之深难以估计,这也就是为甚么世家大族后辈也未见得如何刻苦,但天然辞吐、见地不凡,因为他见地到的都是学问丰雅之辈,耳濡目染,琴棋书画不学自会。
陈操之黑而秀密的眉毛微微拧着,侧头看着谢玄的眼睛,说道:“有过承诺――”
顾恺之道:“每日这一刻,真让人俗虑全消。”
戴逵在陈家坞盘桓了三日,玄月二旬日一早分开钱唐回剡溪,约陈操之今后去剡溪相聚,谢玄还是留在陈家坞,等候谢氏入京的船来钱唐。
陈操之道:“我母风烛残年,我何忍远行,我已放弃建康之行。”
玄月二十三日中午,两辆牛车驶入陈家坞大门,男装打扮的谢道韫下了牛车,正在楼下的润儿欣喜地叫道:“祝郎君安好――丑叔,丑叔,又来了一名祝郎君。”
谢道韫蹲下身子,将润儿拉到膝前,刚说的一声:“润儿好。”就听陈操之的声音道:“英台兄,又见到英台兄了。”
三十3、谢道韫的承诺
陈操之笑道:“好,待我来引发戴先生鼓琴之兴趣。”便取出柯亭笛,悠悠吹了两支曲子――《忆故交》和《青莲曲》……
谢玄不让本身多想那些事,问道:“江左乐律第一品,桓伊笛、戴先生琴,戴先生觉得陈操之的笛入得第几品?”
三楼的顾恺之、徐邈正与戴安道、谢玄倚栏说话,顾恺之俄然闭嘴,因为陈操之每夜为母吹曲都很定时,差未几就是这个时候了。
陈操之与谢玄回到坞堡西楼,戴逵与顾恺之在对坐论画,戴逵见陈操之返来,欣喜道:“戴某来钱唐,只为赏陈操之的妙曲,没想到操之的花草画法亦别具一格,你这真是本身揣摩出来的?”
谢玄斜飞的双眉渐渐竖了起来,眼睛眯起,漂亮的脸庞有一种威煞之气,却听陈操之持续说道:“我说8、玄月间徐邈来我这里时,我会与徐邈一道前去东山拜见安石公,到时再与英台兄一聚,只是当今我母切身材欠佳,只能践约不能前去了。”
陈操之与小婵搬出一方蒲席铺在楼廊上,戴逵跪坐着,一具蕉叶七弦琴搁在金丝楠木几案上,问陈操之:“我弹一曲《渔父》如何?”
陈母李氏强自坐起,虽无外人在场,但因戴逵是专为她鼓琴,不能失礼,要端坐恭听。
陈母李氏道:“汝父曾说这戴先生鼓琴江左第一,娘看到戴先生有个孺子抱了琴上去,却一向未听到戴先生弹奏,娘想听戴先生鼓琴――”
戴逵道:“桓伊赠笛之人,真是名下无虚。”
谢玄道:“戴先生,这是陈操之为母吹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