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顾府仆人、张府仆人寻一处垂柳扶疏、野花烂漫、溪水轻缓、有浅滩的河岸,张白帛步幛一百丈,如许,就将这一段河岸与大道隔开,张府、陆府女眷便可纵情在水滨玩耍。
顾恺之好生绝望,对陈操之说道:“子重,那维摩诘像在佛诞日之前我怕是赶不出来了,到时你要助我。”
张玄之、张浓云兄妹拜见父亲,顾恺之、陈操之、刘尚值也别离向安道先生见礼。
陈操之笑道:“这就是长康所要的一波三折啊。”
陆葳蕤与张浓云已有三年未见面,这时见到了,执手细语,甚是亲热。
顾恺之搔首道:“仿佛不必了。”
以谢玄之才,还要被姊姊谢道韫如此峻厉地非难,谢道韫之傲岸刻薄可想而知,当然,现在汗青已悄悄窜改,谢道韫并没有成为江州刺史王凝之的夫人,而顾家妇还是是顾家妇,能称得上清心玉映、内室之秀,张浓云丰度可知。
张浓云虽远在会稽,也晓得陈操之与陆葳蕤之事,见陈操之上前给她姑母张文纨见礼,姑母含笑相对,意甚亲热,不由悄悄惊奇,心想:“不是传闻陆氏不肯让葳蕤嫁给这个陈操之吗?莫非现在转意转意了,嗯,这个陈操之人物俊美、风仪尤佳,真是葳蕤的良配。”
陆府车队已在道旁停下,陆夫人和陆葳蕤刚下车,张玄之、张浓云兄妹已经快步赶到,拜见姑母,又与陆葳蕤相见。
陆葳蕤看光临河发展着几株芭蕉,便赤足去摘了两片芭蕉叶,递给张浓云一片,然后取出阿谁香囊,俏脸绯红,纤手微颤,谨慎翼翼将香囊置于芭蕉叶上,看着蕉叶舟载着香囊随水浮下,一片芳心亦浮浮漾漾。
张墨命仆人在青草如茵的河岸铺一方毡席,设三张小案,置干果薰脯、薄醴甜醢之类,与儿子张玄之、从妹张文纨饮宴水滨,感春阳朗照,看暮东风景,游目骋怀,表情镇静。
陈操之躬身道:“承诺了长康,要陪他来接玄之兄和张小娘子。”
陈操之是看到张玄之才记起顾恺之的未婚妻张浓云也是史上着名的贤媛,《世说新语.贤媛篇》记录:“谢遏绝重其姊,张玄常称其妹,欲以敌之。有济尼者,并游张、谢二家,人问其好坏,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民风;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内室之秀。’”
张浓云抬眼看了一下顾恺之,顾恺之目光炯炯,满脸殷切,便点了一下头,轻声道:“好。”
陆葳蕤道:“把你腰间的玉珮解下送给顾郎君啊。”
陈操之道:“牧童儿皆会此。”又吹奏起来。
陆葳蕤道:“水是有些冷,很快就风俗了的。”双足悄悄泼水,看波光泛动。
陈操之目视陆葳蕤,说道:“苦哉,那我岂不要累趴下。”
张玄子晓得妻兄孔汪求婚陆氏之事,奇道:“孔德泽会与陈操之交好,不成思议!”
当时民风清爽朴素,尚无后代宋明那样的男女大防,顾恺之来驱逐,张浓云亦下车相见,顾恺之喜不自胜,这个张浓云果如陆夫人张文纨所言,与陆葳蕤普通斑斓,陆葳蕤娇美、张浓云清秀——
陆葳蕤道:“阿彤,我们去水边濯足可好。”与张浓云手牵动手向浅滩走去,张府、陆府的婢女从速跟上。
张墨道:“本日三月三,上巳节,我们不必急着进城,就沿着这清溪缓缓而行,踏春玩耍,沐发濯足,祓除不祥,祈求多福。”
那边顾恺之想起一事,便对张浓云道:“阿彤,明日你来瓦官寺看我作画吧。”
陈操之站在岸上道:“长康,站着别动,莫把水搅乱,玉和石头是不一样的,阳光照入水中,玉会隐现光芒,必然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