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葳蕤与张浓云坐在河边青石上,撤除鞋袜,乌黑霜足浸在清澈溪水中,张浓云轻声惊呼:“冷!”
张浓云比陆葳蕤还害臊,浓云者,红霞也,传闻是张浓云幼经常常害臊脸红,其父张墨就给她取名浓云,张浓云虽说自幼与顾恺之了解,但十年后再见,又是结婚期近,在顾恺之面前更是羞不成抑,紧紧抓着陆葳蕤的手,如许壮胆一些,嘤嘤道:“不去。”
陆葳蕤和张浓云都赤足过来寻觅,四只乌黑的纤足踩在河滩鹅卵石上,褰裙、小腿赤裸,很美。
张浓云大羞,低声问陆葳蕤:“葳蕤如何办呀,我可没有备香囊!”
便有顾府仆人、张府仆人寻一处垂柳扶疏、野花烂漫、溪水轻缓、有浅滩的河岸,张白帛步幛一百丈,如许,就将这一段河岸与大道隔开,张府、陆府女眷便可纵情在水滨玩耍。
陆府车队已在道旁停下,陆夫人和陆葳蕤刚下车,张玄之、张浓云兄妹已经快步赶到,拜见姑母,又与陆葳蕤相见。
陈操之站在岸上道:“长康,站着别动,莫把水搅乱,玉和石头是不一样的,阳光照入水中,玉会隐现光芒,必然能找到。”
这时,张浓云也看到了,欢愉地指导顾恺之,顾恺之拾起,大喜。
陆葳蕤道:“把你腰间的玉珮解下送给顾郎君啊。”
当时民风清爽朴素,尚无后代宋明那样的男女大防,顾恺之来驱逐,张浓云亦下车相见,顾恺之喜不自胜,这个张浓云果如陆夫人张文纨所言,与陆葳蕤普通斑斓,陆葳蕤娇美、张浓云清秀——
张墨命仆人在青草如茵的河岸铺一方毡席,设三张小案,置干果薰脯、薄醴甜醢之类,与儿子张玄之、从妹张文纨饮宴水滨,感春阳朗照,看暮东风景,游目骋怀,表情镇静。
陈操之躬身道:“承诺了长康,要陪他来接玄之兄和张小娘子。”
三十4、蕉叶舟
陆葳蕤道:“水是有些冷,很快就风俗了的。”双足悄悄泼水,看波光泛动。
陆夫人浅笑着摇了点头,悄悄感喟一声。
张墨笑道:“有陈操之在,无人敢向葳蕤求婚了,操之入建康不到一月,申明大振,会稽王、林法师、王右军都极赏识他,在司徒府大中正考核上辩才无敌——纨妹你看,这两对是良伴啊。”
这时,陈操之的柳叶声传来,陆葳蕤回过甚去看,与陈操之目光相接,内心甜丝丝的,应道:“游东安寺,不谨慎踢伤的。”摸摸腰间掖着的香囊,想着如何送给陈操之。
西边道上,又有一支车队辚辚而来,板栗大步在前,赶来向张墨见礼,张墨哈哈大笑,看着陈操之道:“本来如此。”又道:“玄之、阿彤,文纨姑母来驱逐你们了,从速去见礼吧。”
陆夫人张文纨说道:“孔汪与陈操之究竟如何订交的我也不甚清楚,传闻是二人相互惜才,不过孔汪向蕤蕤二伯父亲口说了他不会再向葳蕤求婚了。”
张浓云虽远在会稽,也晓得陈操之与陆葳蕤之事,见陈操之上前给她姑母张文纨见礼,姑母含笑相对,意甚亲热,不由悄悄惊奇,心想:“不是传闻陆氏不肯让葳蕤嫁给这个陈操之吗?莫非现在转意转意了,嗯,这个陈操之人物俊美、风仪尤佳,真是葳蕤的良配。”
陈操之与顾恺之走了过来,坐到二女下首数丈处,一起濯足,顾恺之吟道:“沧浪之水清兮,能够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能够濯我足——”
张玄之、张浓云兄妹拜见父亲,顾恺之、陈操之、刘尚值也别离向安道先生见礼。
顾恺之见陈操之获得了礼品,非常恋慕,目不转睛盯着张浓云,那瞻仰的模样很象个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