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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万向王羲之诸人先容谢道韫时称这是谢氏远亲、上虞人氏、姓祝名榭字英台,插手雅集的陆禽识得这个祝英台,陆纳则传闻过祝英台的名字,知其曾在狮子山徐氏书院肄业,其他人底子没传闻过祝英台之名,见其身形薄弱、敷粉薰香,容止倒是不错,但想必才学有限,不然的话何故冷静无闻!
谢道韫道:“小侄年已二十,至今未婚,先要考虑婚事,再论其他。”
谢道韫眼望西天朝霞,心道:“腾踊未能升,顿足俟王乔——王乔不我待——王乔不我待——”
曲水畔诸人收回一片赞叹声、哂笑声。
谢安夫人刘澹传闻道韫受训,赶来安慰,领了谢道韫回内院,问知本日天阙山雅集之事,谢夫人刘澹发笑,问:“元子,你到底想干甚么啊,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腾踊未能升,顿足俟王乔。
谢道韫当即洋洋洒洒、辩析千言、善标综会、义理别致——
谢道韫也不谦逊,朗声道:“儒玄文籍,靡不通览。”
谢万带着子侄回到乌衣巷谢府,谢万踞坐胡床,神采沉肃,峻厉怒斥谢道韫混闹,说道:“上虞祝氏与我陈郡谢氏何干,你扬祝氏之名何为!荒唐!荒唐,祝英台娶谢道韫,的确荒唐至极!如此一来,你还如何婚嫁,你是筹算终老谢家了吗?”
谢道韫举杯一饮而尽,用纯粹的洛阳正音吟道:
世人哗然,非常惊奇,只听这个恃才放旷的祝英台又道:“自此今后,由我来代替表姐应对各方辩难,哪位幼年俊彦能在辩难中佩服我,我即回东山隐居,毕生不娶。”
王羲之笑问:“世侄可成心中人?”
两张诗笺世人传看,都赞祝英台书法清隽脱俗、大有可观。
谢道韫鼻音浓厚的洛生咏一出口,王羲之、王彪之、王坦之诸人便几次颌首,心中叹妙,若论洛生咏,谢安石第一,而这个祝英台音韵纯粹,鼻音很有谢安石的高雅,再细赏其咏松诗,更是赞叹,这首咏松诗看似仿照嵇康的《游仙诗》,但风味高迈、气象高华,有着壮阔的胸怀和不凡的才情 ,与求仙的嵇康比拟更显儒家出世的主动姿势,单从这首繁复清峻、洗尽闺阁脂粉气的诗作来看,谁又敢说此诗竟然是出于女子之手!
“眺望山上松,寒冬不能凋。
王羲之浅笑道:“既儒玄双通,那就请世侄试释庄子清闲游。”
袁耽之子袁通袁子才与身边的温琳私语道:“此人实在傲慢啊,他日我们与他辩难,把他赶回会稽去。”
袁通如许想着,对温琳道:“不如把陈操之请出来,让他来与祝英台辩难——”
王羲之击节赞叹,连称好诗,对谢万说道:“万石兄,你这表侄才调高深,这洛生咏是安石兄亲身教诲的吧?如此少年俊彦之前如何从未传闻过,是我孤陋寡闻乎?”
谢道韫晓得三叔母刘澹最心疼她,便道:“三叔母,我要以祝英台的身份和阿遏一样步入宦途。”
天阙山雅集,极一时之盛,易钗而弁的谢道韫厕身其间,却感觉从未有过的孤傲——
温琳笑道:“奇策!陈操之的辩才我们都见地过,赢祝英台应当不在话下,让这两个次等士族后辈鹬蚌相争也好,他们名声太盛,倒显得我等无能了。”
“眺望山上松,隆谷郁翠绿。自遇一何高,独立迥无双。愿想游其下,蹊路绝不通。王乔弃我去,乘云驾六龙。飘摇戏玄圃,黄老路相逢。授我天然道,旷若发童蒙。采药钟山隅,服食改姿容。蝉蜕弃秽累,结友家板桐。临觞奏九韶,雅歌何邕邕。长与俗人别,谁能睹其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