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一笑告别,有郗超这句话,事定矣,郗超是桓温谋主,桓温那里情愿看到三吴陆氏女做皇后!
张浓云起先是惊得花容失容,她晓得葳蕤的性子,自是宁死不从的,而现在陈操之又在数千里外,如许一想,张浓云顿时急出一身细汗,但是再往下看这个祝参军的信,张浓云垂垂安下心来――
柳絮道:“柳絮心下是不甚欢愉,莫非娘子内心就很欢愉?”
张浓云心想:“还是哀告伯父张凭代为呈递更好。”便道:“这个请祝参军放心,我会倾力帮忙葳蕤把这表章呈递给崇德太后的。”
但同时,谢道韫也感到淡淡的失落,陆葳蕤的确是子重良配,这般纯真、这般密意,让人不堪顾恤,那里舍得伤害其分毫!
张浓云非常猜疑,就立在花树下看谢道韫写来的信,张浓云喜静,常日深居简出,并不知迩来建康城中关于陆葳蕤要进宫的传言,顾悯之固然有所耳闻,但这毕竟只是不肯定的流言,以是也没有奉告侄媳张浓云,现在谢道韫的信倒是说得很清楚,谢道韫以为这流言是陆禽受其父陆始教唆漫衍的,庾皇后百日丧期即将结束,陆始父子先放出风声,摸索朝野反应,看以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为首的南渡士族是否会激烈反对三吴士族之女为皇后,因为以天子司马奕现在的后宫来看,还没有阿谁嫔妃的家属职位能超越吴郡陆氏,以是陆氏女郎只要入宫,那么不须多少光阴,被册封为皇后是很天然的事――
柳絮呈上陆葳蕤的一封信,谢道韫展开敏捷一览,诧异道:“这是陆小娘子方才写的?”
管事答道:“祝参军在前厅饮茶。”
以是谢道韫尽量把事情说得严峻,说陆葳蕤会以死相抗,又说陈操之功劳和对皇室的忠心,司马昱连连点头,说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若真有此事,本王必然会极力禁止。”
郗超笑道:“祝参军是子重老友,我郗佳宾莫非不是?我若袖手旁观陆氏女入宫乃至殉情,子重返来我有何脸孔见他!”
谢道韫道:“我有公事在身,明日便要出发赶赴会稽。”
谢道韫淡淡道:“我能做的也只要这些,猜想不会有疏漏,烦请转告陆小娘子,不管如何艰巨,总要等子重返来。”说罢,见礼出了顾府,坐上牛车,慢悠悠朝司徒府而去。
张浓云问:“祝参军在京另有几日?”
张浓云当即命主子备车,往横塘北岸的陆府而去,把柳絮也带去了。
柳絮扭过甚去,嘀咕道:“陆家娘子要嫁陈郎君,凭她本身本领嫁去,娘子又何必帮她。”
张浓云晓得祝英台是西府参军,两个月前顾恺之就是与陈操之、祝英台等人同路去姑孰的,只是夫君顾长康前日才派了人送了信和十匹白苎返来,如何又托祝参军带信返来?有何急事?
既然葳蕤不能出府,张浓云便筹办去陆府看望葳蕤,另有姑母张文纨和两个月大的陆小郎君,那两盆素心兰也带上,固然陆府奇花异卉甚多,但不见得有比这两盆素心兰更好的夏兰。
这时一名顾府管事带了一个面熟的婢女出去,说是顾郎君在西府的同僚祝英台有顾郎君的手札要亲身交给小顾夫人。
谢道韫曾听叔父谢安批评过这位琅琊王,司马昱可谓礼贤下士,但无主意,知易行难,名声大于实干,司马昱现在说绝无此事,但是一旦天子司马奕决意要纳陆葳蕤入宫,又有陆始推波助澜,司马昱只怕也不会果断反对,其脾气如此。
蒲月初九日一早,张浓云正在顾府小园看着丫环们侍弄花草,那两盆宝贵的素心兰开得恰好,叶如绿剑,花多葶长,蕙香芬芳,张浓云筹办画一幅素心兰派人送去姑孰给顾恺之看,又觉单独作画孤单,想邀葳蕤来与她一起赏花作画,消此长夏,但昨日傍晚派去陆府的人答复说,陆小娘子克日那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