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顾友之如坐针毡之时,张浓云仓促赶返来了,坐于屏风后与谢道韫说话,也不避顾友之。
谢道韫点头自嘲道:“陆小娘子兰心蕙质,本来早想好了对策,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谢道韫道:“我有公事在身,明日便要出发赶赴会稽。”
谢道韫倒是安闲不迫,顾友之不说话恰好,免得费口舌,不至于遭逐客令吧,顾府距陆府不过两里地,小顾夫人去见陆葳蕤来回连同相见最多数个时候,且等着。
这时一名顾府管事带了一个面熟的婢女出去,说是顾郎君在西府的同僚祝英台有顾郎君的手札要亲身交给小顾夫人。
顾悯之已去台城,谢道韫由顾悯之季子顾友之相陪在厅中渐渐品茶,顾友之才十四岁,眉眼与顾恺之有三分类似,却不似顾恺之开畅健谈,静坐罢了,内心忧愁,不知面前这个客报酬何久坐不去?
谢道韫笑道:“本来如此,那你就不欢愉去吧,我可帮不了你。”
柳絮扭过甚去,嘀咕道:“陆家娘子要嫁陈郎君,凭她本身本领嫁去,娘子又何必帮她。”
蒲月初九日一早,张浓云正在顾府小园看着丫环们侍弄花草,那两盆宝贵的素心兰开得恰好,叶如绿剑,花多葶长,蕙香芬芳,张浓云筹办画一幅素心兰派人送去姑孰给顾恺之看,又觉单独作画孤单,想邀葳蕤来与她一起赏花作画,消此长夏,但昨日傍晚派去陆府的人答复说,陆小娘子克日那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府中――
张浓云当即命主子备车,往横塘北岸的陆府而去,把柳絮也带去了。
谢道韫一笑告别,有郗超这句话,事定矣,郗超是桓温谋主,桓温那里情愿看到三吴陆氏女做皇后!
十8、陈情表
张浓云秀眉蹙起,心道:“葳蕤又被她伯父禁足了,陈郎君又不在建康,为甚么又不让葳蕤外出?上月都还能出来的――”
侍婢柳絮闷闷不乐地坐在谢道韫身边默不出声,谢道韫斜了她一眼,问:“做甚么绷着个脸,谁让你受委曲了?”
张浓云有些担忧,说道:“如果陆葳蕤之事有何几次,那又找何人筹议?”
既然葳蕤不能出府,张浓云便筹办去陆府看望葳蕤,另有姑母张文纨和两个月大的陆小郎君,那两盆素心兰也带上,固然陆府奇花异卉甚多,但不见得有比这两盆素心兰更好的夏兰。
柳絮呈上陆葳蕤的一封信,谢道韫展开敏捷一览,诧异道:“这是陆小娘子方才写的?”
谢道韫曾听叔父谢安批评过这位琅琊王,司马昱可谓礼贤下士,但无主意,知易行难,名声大于实干,司马昱现在说绝无此事,但是一旦天子司马奕决意要纳陆葳蕤入宫,又有陆始推波助澜,司马昱只怕也不会果断反对,其脾气如此。
谢道韫出了司徒府,又径去拜访中书侍郎郗超,郗超知谢道韫实在身份,见她来访,颇感奇特,得知来意,心下大为感慨,也寂然起敬,这个谢氏女郎真是要与陈操之毕生为友啊!
但同时,谢道韫也感到淡淡的失落,陆葳蕤的确是子重良配,这般纯真、这般密意,让人不堪顾恤,那里舍得伤害其分毫!
谢道韫原筹算再给桓温写一封信,现在看来不必了。
谢道韫淡淡道:“我能做的也只要这些,猜想不会有疏漏,烦请转告陆小娘子,不管如何艰巨,总要等子重返来。”说罢,见礼出了顾府,坐上牛车,慢悠悠朝司徒府而去。
张浓云问知那婢女名叫柳絮,从柳絮手里接过信,便抽信展开来看,张浓云乍一看就晓得不是长康的笔迹,惊奇地看了柳絮一眼,柳絮低声道:“是关于陆小娘子的事,请夫人细看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