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王献之父子大为惊奇,支道林虽是和尚,但与大名士无异,何曾如此推崇人!
饰辞梦谶感到奥秘是前人一贯的做法,以是陈操之这么说,支道林并无任何迷惑,因为陈操之的确破解了贰内心的知障,一种豁然贯穿的感受让他生出大欢乐心,也跪下道:“那也是高僧大德托梦于陈施主,非有宿世功德,孰能当此。”
陈操之见礼道:“长辈拜见王夫人。”
郗璇手拈枇杷果,略显惊奇之色,一旁的王献之道:“母亲,这是儿新交的朋友陈操之,钱唐人氏。”
当然,陈操之平时也不是完整没有尝试过换手誊写,不然的话是不会在这时候草率行事的,毕竟身后站着的乃是名垂千古的“二王”啊。
王献之与郗道茂从速走畴昔,郗道茂手里提着个小竹篮,约有小半篮黄澄澄的枇杷,笑道:“姑母,这里的枇杷果早熟,他处枇杷果还未熟呢,茂儿在寺后泉眼已将果子洗净,姑母先尝一颗——”
王羲之笑道:“林法师德音高远,神理绵绵,本日却对一个后辈小子如此崇拜,真让老夫吃惊。”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那边染灰尘。”
王献之道:“霞舒云卷,赏心好看。”
郗璇先陪陆夫人母女到佛前参拜,然后同到香客居暂歇,郗道茂温婉地跪坐在既是姑母又是阿姑的郗璇右首,用小碟盛着枇杷果请郗璇和陆夫人、陆小娘子食用。
陈操之本来风俗左手临摹汉隶及钟卫王谢诸体,右手誊写他独占的《张翰思鲈帖》式行书,而本日俄然换手,天然是有考虑的,他是第一次在墙壁上誊写,这就是康有为所说榜书五难的第三难——“立品骤变”,不免不适和陌生,站着在墙壁上誊写他熟谙的书体,正所谓熟以杂生,极易笔力不逮、弄巧成拙,以是他干脆换手,以不甚熟谙的左手欧体行书来写这四句禅宗偈言,要生涩就生涩到底,写出来反而有奇倔老丽之姿——
陆夫人张文纨与陆葳蕤对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陈操之得支道林如此赞誉,不须数日,建康即会传播此事。
王羲之笑道:“就是人称江左卫玠的陈操之。”
陈操之道:“何敢称劲敌,若子敬兄不弃,鄙人还要多多向你就教。”
王羲之道:“阿璇稍等,且先看看献之与操之写的大字。”
王羲之浅笑点头:“操之,我观汝之书法,新巧不足,凝练不敷;峭拔不足,舒缓不敷,其稠密纤疏,另有可考虑之处,今试为汝说之:为点必收,贵紧而重;为画必勒,贵涩而迟;为撇必掠,贵险而劲;为竖必努,贵战而雄;为戈必润,贵游移而右顾,操之其勉之。”
陈操之深深见礼:“多谢前辈指导,操之铭记。”
支法寒又道:“王右军王施主也请留墨宝如何?”
这时,寺僧来请用斋饭,天然是男女香客各居一院的,用罢斋饭,郗璇与陆夫人一边饮茶,一边聊些家常琐事,小婢短锄出去对陆葳蕤轻声说了一句甚么,陆葳蕤便红着脸对张文纨道:“娘亲,我要出去一会。”
王羲之浅笑道:“甚好,汝二人订交为友,正可相互促进。”对陈操之道:“陈公子——”
这时一个白发老妇在几个婢女仆妇陪侍下走了过来,笑语道:“献之、茂儿,摘得枇杷未?老妇要尝尝东安寺的枇杷。”
支道林道:“陈施主二偈,明心见性也,所谓统统众生皆有佛性,此论既明,真乃无上功德。”便即叮嘱支法寒师兄好生接待众香客,他自回禅房参悟,连老友王羲之都不陪了。
王羲之、王献之父子都是当世一品书家,支道林也精于草隶,见一面二十个大字,三人起都城是赏识这类别致的书体,支道林随即便被这四句妙含佛理的诗偈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