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与郗道茂从速走畴昔,郗道茂手里提着个小竹篮,约有小半篮黄澄澄的枇杷,笑道:“姑母,这里的枇杷果早熟,他处枇杷果还未熟呢,茂儿在寺后泉眼已将果子洗净,姑母先尝一颗——”
张文纨愣了下,随即明白郗璇指的是陈操之,有些为莫非:“郗姐姐曲解了,我与蕤儿来此进香,那陈郎君适逢支公之召,路上偶遇罢了。”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那边染灰尘。”
陆夫人张文纨看着郗道茂,笑道:“郗姐姐好福分,侄女作儿媳,知心。”
郗璇见陆夫人虽显难堪却无愠色,内心了然,笑道:“虽有波折,终立室属,江左重人物,老妇看这陈操之出息无量,毫不会辱了陆氏门庭。”
王羲之道:“阿璇稍等,且先看看献之与操之写的大字。”
十9、禅宗二偈
陆夫人张文纨携陆葳蕤上前向郗璇见礼,郗璇得知这是陆纳的妻女,从速殷殷行礼,内心有些惊奇:“不是说陆氏严拒陈操之求婚吗,莫非同意了,竟同游东安寺!”
王羲之却问其子王献之:“献之,你觉得陈公子的摆布手书法如何?”
陈操之见礼道:“长辈拜见王夫人。”
王羲之的伯父王导与陆纳之父陆玩平辈论交,以是王羲之虽比陆纳年长,但论辈分也只是平辈,是以张文纨称呼郗璇为姐姐。
这老妇就是郗鉴之女郗璇了,虽已年近六旬,还是容颜清秀、眼神敞亮,能够想见年青时的清丽脱俗。
以是郗璇是比较架空家世之见的,今见陈操之俊美,又是儿子献之新交之友,天然乐意看到陈操之姻缘得成,便道:“陆夫人、陆小娘子,请到寺里叙话,吃些枇杷解渴。”
陈操之道:“前辈请直呼操之之名吧。”
这是北派禅宗初创人神秀禅师所作的偈言,神秀号称禅宗五祖弘忍座下五百弟子中悬解圆照第一,担当了弘忍以心为宗的传统,弘忍身后,神秀在江陵玉泉寺大开渐悟禅法,申明远播,年八十余入长安开道场,深受女皇武则天崇信,时人誉之为“两京法主,三帝门师”,四海僧俗闻风而至,影响极大,但是自慧能讲究顿悟的南派禅宗流行以后,神秀的这四句偈言被以为落了下乘,未见赋性,不能传五祖弘忍的衣钵,但陈操之觉得渐悟的法门更易于大众,不经苦行,何来彻悟,以是他先写神秀之偈——
王献之道:“霞舒云卷,赏心好看。”
王羲之浅笑点头:“操之,我观汝之书法,新巧不足,凝练不敷;峭拔不足,舒缓不敷,其稠密纤疏,另有可考虑之处,今试为汝说之:为点必收,贵紧而重;为画必勒,贵涩而迟;为撇必掠,贵险而劲;为竖必努,贵战而雄;为戈必润,贵游移而右顾,操之其勉之。”
陈操之深深见礼:“多谢前辈指导,操之铭记。”
王羲之哈哈大笑:“老夫就不与小儿辈争短长了。”
王献之看了陈操之一眼,答道:“故当分歧。”也就是说各有千秋,王献之一贯自大,本日说出“故当分歧”之语,当然是因为陈操之的书法让人耳目一新,而刚才支道林对陈操之的推许也让王献之不敢自大。
当然,陈操之平时也不是完整没有尝试过换手誊写,不然的话是不会在这时候草率行事的,毕竟身后站着的乃是名垂千古的“二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