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庄客来报,孙无终到了。
陈操之与范汪等人商定明日午后在吴郡西门外相会,便告别出了范氏庄园,过泾河,入郡城,来到陆府,拜见了陆夫人张文纨和四伯父等人,说定明日用罢午餐再出发,看天气尚早,便想去看看陆葳蕤,昨日仓促一见,也没说上甚么话。
桓温借不能救许昌为名而贬斥庾希,庾希天然不平,并且其妹庾皇后都已经归天,桓温又是以次司马奕被废而贬庾皇后为夫人,庾希之痛恨可想而知,而为桓温出运营策的恰是陈操之,庾希不除,恐致大患,攘外先安内,庾希之事定要在北伐前处理——
午后,板栗赶来范氏庄园,说陈老族长与陆夫人一行已至吴郡,请陈操之去陆府相会——
陈操之浅笑道:“花是我们的媒人,我如何会忘。”
惜园西侧植稀有百株花色水红的宝贵梅花,此时恰是这类晚开的梅花绽放之时,这类梅花多层复瓣,一朵小碗状的水红色梅花竟有3、四十片藐小花瓣,重堆叠叠,碎瓣浮漾,花色极美,香气更胜平常梅花,一阵风来,花香满园。
陆葳蕤指着亭外那株宝贵的玉版菊花道:“陈郎,还记得这株玉版否?”
谢道韫在给陈操之的帛书重点提到了彭城刘氏,彭城刘氏是大族,世以壮勇闻名,刘牢之曾祖刘义以善骑射事晋武帝,任雁门太守,刘牢之父刘建为征虏将军,因范汪被贬刘建亦被弃用,现在刘建老病,不堪大用,其子刘牢之已长大成人,对于陈操之而言,用刘牢之比用刘建好,刘建作为成名已久的良将,恐不易得其尽忠,刘牢之幼年,能够调教,招揽刘牢之入军就能敏捷聚起数千悍勇的彭城流民——
何谦慨然承诺,又问陈操之何日能到京口?
范汪道:“何将军无妨就去京口看望军资被盗事,握有实证方可纠劾庾希。”
陈操之拉起陆葳蕤的左手,在她手背上悄悄一吻,说道:“我好久未执画笔了,但我要把你方才的模样画下来,作为我的聘礼送给你,向你求婚。”
孙无终本年十九岁,矮矫健壮,勇猛有力,其兄孙无始起初为范汪部将,在升平四年的北伐中战死,范汪为孙无终引见陈操之,陈操之好言笼络,孙无终甚喜,彼时武人对士人甚是尊敬,武人职位不如士人,谢万称呼帐下将士为劲卒,致诸将愤怒,陈操之是江左名流,清谈玄辩无敌,又有胆色出使长安,非是只务空谈不知实干之辈,深得桓温、谢安赏识,更将双娶两大门阀女郎,名誉之隆赛过谢玄、王献之,以是陈操之对刘牢之、孙无终二人的礼遇,让二人甚感颜面有光彩——
陈操之立在数丈外,眼望亭上的女郎,感觉本身是如许的爱她,嗯,这就是葳蕤敬爱之处,看到葳蕤让人分外感到糊口的甜美,即使有各种盘曲、排挤、丑恶和忧患,即使明日就要金戈铁马、浴血厮杀,但都不能侵害我们对糊口美的感受和保重,那是我们在骚动的尘凡中保存下去的勇气和但愿——
陆夫人让小婢领着陈操之去惜园见葳蕤,陆府后园极大,占地两百余亩,假山曲水,亭台楼阁,园林之胜,甲于三吴,惜园更是名花聚集,陆葳蕤明日就要离吴郡入都,此时想必是要在惜园赏花盘桓的——
陈操之看亭中有一张小案,案上有笔墨纸砚,葳蕤在画菊花“玉版”,已将近画成——
当夜陈操之与范宁联榻夜谈,范宁忽记起客岁陈操之与那位化名祝英台的谢道韫同来庄园拜访之事,陈操之在庄上过夜,谢道韫不肯,当时范宁还觉得谢道韫是看他范氏失势不肯交友,非常气恼,陈操之解释说祝参军有洁癖,虽在旅途,亦自带被褥,范宁还就信了,现在总算明白是如何一回事了,越想越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