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嗤”的一笑,她午后也听陈操之说克日很有人上门求医,不堪其扰。
谢玄应了一声,问:“子重几时去的,如何不在府中用饭?”
陈操之便为陶逸诊脉,又细问病情启事和颠末,鉴定陶逸是胃出血,想起陶渊明嗜酒如命,便问:“使君好酒乎?”
谢玄听桓温说陈操之是新任司州司马,更是惊奇,桓温废帝立琅琊王之事他已晓得,但本月初的一些诏命他并不晓得,此时也不便多问,说道:“陶使君居住那边?若陈子重有暇,鄙人明日陪他来看望陶使君。”
谢道韫“嗯”了一声,提示道:“子重现未借居顾府,已搬去其陈宅东园住。”
陈操之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靖节先生流鼻涕,与心目中的高士形象差异实在过分差异,内心直想笑,拉着小陶潜的手问了一些话,小陶潜倒也吐字清楚,陈操之夸奖了几句,便与谢玄告别出来——
桓温问谢玄安定司马勋兵变的详情,谢玄一一道来,桓温甚喜,说道:“谢掾此次立下军功,老夫要奏请朝廷予以封赏。”桓温现在对陈郡谢氏是极力拉拢了。
午后,谢玄伴随陈操之去清溪门东陶逸寓所,陶逸见到陈操之,致敬慕之意,陈操之谦逊道:“鄙人年幼学浅,于医道一途所知甚少,实不敢为别人治病,坊间浮名,不敷为信。”
门吏来报,武昌太守陶逸求见,桓温奇道:“陶逸来此何故?”
谢道韫听到最后一句,面色微红,道:“那你自去奉劝子重吧。”
谢道韫“哼”了一声,正色道:“有些事,何必问,桓伯道多么人?陈子重多么人?我家瑗度是多么人?”
谢道韫正要发嗔,谢玄已经长身而起,快步出去了,开朗笑声传回,让谢道韫双颊炽热,不由得想起午后陈操之让她叫夫君之事,心道:“子重即将回钱唐,让我叫一声夫君我却不肯,会不会心下不快?陆葳蕤与他相处日久,暗里里必定是会叫他的,陆葳蕤脾气和顺,我是比不了的——”
陶逸奇道:“犬子既愚且稚,有甚慧名!”内心倒是很欢畅,即命酒保去抱陶潜来。
谢道韫道:“他早就分开了,三今后他要回钱唐,琐事颇多。”
陶逸申明清溪门东侧有一处其祖父陶侃置下的院落,知桓温有事,也不再多闲话,便即告别。
谢玄道:“这三岁小童也未见得如何聪明,值得这般看重!”
孟嘉现已作古,桓温见到陶逸,不堪嗟叹,问起陶逸病情,倒是胃痛呕血,便安抚其放心保养,俄然想起陈操之的医术,京中名医都以为谢道韫病将不治,却让陈操之给治好了,桓温便道:“陶君要治胃疾,我为你保举一人,便是新任司州司马陈操之,陈操之是葛稚川弟子,医术如神,等闲不与人诊治,陶君不识陈操之,就让谢掾陪你去问医。”
陈操之心道:“陶渊明才三岁啊,史载其九岁丧父,随母住外祖家,莫非陶逸只要六年寿命了!”说道:“曾听人言,陶侃有曾孙聪慧非常。”便岔开话题道:“久不与幼度论玄,彻夜要一试辩才。”
……
陶逸来京一日,已听多了关于陈操之的奇闻,笑道:“陈司马不必过谦,望陈司马施救。”
桓熙道:“不知鲜卑人有何意向?”
谢玄来到蔷薇小院,谢道韫正伏案读书,见谢玄出去,就收起卷帙,浅笑道:“阿遏在桓公处饮宴了?”
谢玄道:“使君小公子安在?子重也闻小公子慧名,愿求一见。”
谢玄在桓温府上用罢晚餐,告别回乌衣巷府第,这才有暇与谢安、谢万两位叔父长谈,知悉建康朝野这一月来的变故,知桓温命陈操之、谢琰帮手桓熙重修北府兵,谢玄道:“我要和子重长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