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现已作古,桓温见到陶逸,不堪嗟叹,问起陶逸病情,倒是胃痛呕血,便安抚其放心保养,俄然想起陈操之的医术,京中名医都以为谢道韫病将不治,却让陈操之给治好了,桓温便道:“陶君要治胃疾,我为你保举一人,便是新任司州司马陈操之,陈操之是葛稚川弟子,医术如神,等闲不与人诊治,陶君不识陈操之,就让谢掾陪你去问医。”
陈操之心道:“陶渊明才三岁啊,史载其九岁丧父,随母住外祖家,莫非陶逸只要六年寿命了!”说道:“曾听人言,陶侃有曾孙聪慧非常。”便岔开话题道:“久不与幼度论玄,彻夜要一试辩才。”
谢玄道:“这三岁小童也未见得如何聪明,值得这般看重!”
谢玄笑应道:“是。”
谢道韫“哼”了一声,正色道:“有些事,何必问,桓伯道多么人?陈子重多么人?我家瑗度是多么人?”
不移时,一名仆妇牵着一个三岁小童出去,这小童身高不敷三尺,披发、短袄,脸形稍显狭长,眼睛非常有神,前日在船上感了些风寒,正流着鼻涕,仆妇进厅之前给他抿了鼻涕,这没走两步,又清涕双悬,忽伸忽缩——
谢玄笑道:“固所愿也。”
门吏来报,武昌太守陶逸求见,桓温奇道:“陶逸来此何故?”
谢玄道:“使君小公子安在?子重也闻小公子慧名,愿求一见。”
谢玄来到秦淮河南岸的陈宅东园,陈尚迎入厅中坐定,说其十六弟去陆府尚未返来,谢玄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我会等他返来,彻夜与子重抵足长谈。”内心道:“子重的确繁忙,这摆布夫人都要照顾到啊。”
桓石秀问:“伯父,长安又有新讯传来?”
谢玄出了蔷薇小院,先去拜见了谢安、谢万两位叔父,略叙数语,也不及用餐,便出府赶往大司马府,此时,押送司马勋叛党的荆州军士也进城了。
午后,谢玄伴随陈操之去清溪门东陶逸寓所,陶逸见到陈操之,致敬慕之意,陈操之谦逊道:“鄙人年幼学浅,于医道一途所知甚少,实不敢为别人治病,坊间浮名,不敷为信。”
陶逸申明清溪门东侧有一处其祖父陶侃置下的院落,知桓温有事,也不再多闲话,便即告别。
陶逸公然道:“无酒不欢。”
谢玄道:“阿姊,我觉得子重过于受桓大司马重用不见得是功德,北府兵建成,桓公掌控建康流派京口,当时必有非常之事产生,子重或许飞黄腾达,或许身败名裂,与我谢氏干系不小。”
陈操之便为陶逸诊脉,又细问病情启事和颠末,鉴定陶逸是胃出血,想起陶渊明嗜酒如命,便问:“使君好酒乎?”
桓熙道:“不知鲜卑人有何意向?”
谢玄心领神会,桓熙干才,如何比得陈操之和谢琰,北府军权不是桓熙能掌控的,说道:“久不闻子重高论,我现在就去寻他作长夜之谈。”
谢道韫正要发嗔,谢玄已经长身而起,快步出去了,开朗笑声传回,让谢道韫双颊炽热,不由得想起午后陈操之让她叫夫君之事,心道:“子重即将回钱唐,让我叫一声夫君我却不肯,会不会心下不快?陆葳蕤与他相处日久,暗里里必定是会叫他的,陆葳蕤脾气和顺,我是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