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一看,这还真要辩难啊,这时可没那雅兴,便道:“他日,他日吧,本日实在倦了,我是疲兵,彻夜你就算辩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
正月十五日傍晚,陈操之、冉盛、沈赤黔一行赶到京口,桓熙、桓石秀、谢琰诸人已先至,谢琰得知谢道韫克日将回乌衣巷,说道:“元妹返来也好,我四叔父病情日重,只怕——”
谢道韫转念又想:“若陈郎因这事就不快,那我甘愿他不快,怎能如此依着他、奉迎他!不过彻夜陈郎是要在葳蕤mm那边安息了,葳蕤mm怀了孩儿,陈郎不知有多欢畅呢。”
陈操之轻吻她脸颊,答道:“还没有,本日没顾得上,明日再服。”
谢道韫问:“那是甚么启事?小婵只一夜就怀上了,我如何?”
谢道韫百无聊赖地将《说苑》卷八“正谏篇”看完,夜已深,推窗看了看,寒星数点,冷风砭人肌骨,明日应当是个好好天,当即净手筹办上床安睡,侍婢柳絮已经把衾被薰得香暖,因风为她闭幕发髻——
谢道韫嗔道:“不准再称呼我英台兄!”
谢道韫喘气咻咻,身子还在微微抽搐着,佳耦之欢,一至于斯。
烛影摇红,海棠开后,谁赋阳台?云收雨散。
顾恺之佳耦克日就要回建康,陈操之便让谢道韫留在晋陵与顾恺之佳耦一道回京,又留下两名私兵为其扈从,临别时谢道韫依依不舍、凝睇含泪,陈操之安抚道:“出征之前或许会来朝中觐见天子,到时当能一见。”
陈操之有点不大好答复,小婵阿谁实在有点巧,不敷为例,说道:“金风玉露未相逢罢了,这个要靠尝试,多尝试就有一中,就比如乱箭齐发,总有射中红心者。”又调教道:“阿元莫要太拘束,欢好之际要恣肆一些才好。”
而此时,远赴邺城行诽谤计的死士段梼已有动静传回,段梼于腊月二十一日赶至邺城,即去上庸王府投信,用心认作是吴王慕容垂府第,慕容评得信大为欣喜,当即进宫禀报太后可足浑氏,鞠问段梼时,段梼历数当年大段妃与可足浑氏仇怨、并痛骂慕容评,被慕容评命令正法——
十六日,桓温从姑孰入建康,召北府首级入京觐见天子,将誓师出征。
谢道韫“哼”了一声,回身自顾脱去丝履上床,一边道:“你现在忙于军、整日练兵,书也可贵读了吧,敢与我夜话,必驳得你哑口无言。”
陈操之这么一说,谢道韫顿时心软得不可,回应陈操之的爱抚,低声道:“陈郎,我是不是因为虚劳之疾初愈,体质太弱,以是——以是——”
陈操之看着一袭男装、双眉斜飞、很有豪气的谢道韫,点头道:“好吧,不过你也该早两日与我筹议,这时出我不料。”
让陈操之喜出望外的是,小婵竟然也有身了!
陈操之看着已经换上男装的谢道韫,皱眉道:“道韫,我此行赶路甚急,很辛苦的。”
情潮撤退,喘气方定,谢道韫半靠在陈操之胸膛上,动情道:“道韫幼读史传,慕先贤为人,即我谢氏一门叔父,亦有阿大、阿三和中郎,群从兄弟,有封、胡、遏、末,皆豪杰也,不料天壤当中,更有陈郎!”
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这已是晋帝司马昱咸安三年了。
陈操之没正面答复,却道:“我此次在家只能呆五天,初四便要出发赶赴京口,北伐期近,不建功而还,是不能来看望你们了,我很想待我兵马返来,你和葳蕤、小婵三人都能抱着孩儿来驱逐我呢。”
现在,慕容垂对此事的反应尚不晓得,但燕太后可足浑氏和太傅慕容评明显不会再容忍慕容垂,燕海内哄已成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