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走后,可足浑翼对慕容评:“我闻陈操之曾言非三吴门阀陆氏女不娶,清河公主下嫁之事他不见得肯承诺啊。”
那王府属吏道:“太宰既说是明日,那就请袁参军比及明日再见陈洗马吧。”
可足浑翼道:“既如此,又如何能让陈操之为太傅所用?公主尚年幼,并不知朝中这些明争暗斗,她是影响不了陈操之的。”
小厅灯火昏黄,氛围凝重,冉盛、沈赤黔、苏骐都不说话,一齐看着陈操之,江东还能不能归去这就得端赖陈操之的才气了。
……
七月二旬日邻近中午,太原王慕容恪请陈操之赴宴,江东使者袁宏却并不在坐,陈操之道:“鄙人听闻西府参军袁彦伯已至邺都,请大王让鄙人一见袁参军。”
慕容评笑道:“这等情热时说的誓词都是作不得数的,陈操之回不了江东,莫非就毕生不娶,古来谁见过这等情圣!钦钦仙颜,他是见过的,不信不动心,只要他回不了江东,就毫不会回绝这等美事。”
慕容恪笑道:“陈洗马莫要诓我,陈洗马大才,其志岂在戋戋五品长吏乎?哈哈,实言相告,本王昨日与袁参军就已说过,要以许昌在调换陈洗马族人来邺都,诏旨以下,如此,陈洗马便可放心为我大燕效力――”
陈操之点头道:“鄙人并无王景略的才调,也无其远志,只想在江东谋一郡县长吏,让宗族逐步昌隆罢了,太宰赏识,愧无以报。”
陈操之骇怪莫名,点头道:“这如何使得,我陈氏在钱唐已历四代,故乡敷裕,安居乐业,这如果北迁,比如百年大树连根拔起,不死也伤!”
慕容评嘴角勾起挖苦之意,说道:“太后嫁女,慕容恪以何来由反对?并且陈操之又是他要重用之人,我料他会欣然促进,以示对陈操之的恩意。”
慕容评脸现笑意,与可足浑翼对视一眼,说道:“江东使者既已至邺都,那么有些事就无妨对陈洗马明言,太宰决意要留下陈洗马,欲以许昌城调换陈氏一族,陈洗马留在邺都,将得太宰重用,高官厚禄,岂不美哉!”
陈操之道:“正如太傅所知,鄙人宗族尽在江东,如何能去父母之邦,而在贵国为官!清河公主当然崇高斑斓,但鄙人自有敬爱之人,不敢攀附。”
慕容恪说道:“本王传闻太后意欲把清河公主许配给陈洗马为妻,这但是大丧事啊。”
陈操之起家在莞席上来回踱步,思考了一会,即命侍从备车,他要去拜访上庸王慕容评――
陈操之带着冉盛来到上庸王府拜见慕容评,却见燕国皇太后的弟弟、尚书仆射可足浑翼也在这里,慕容评笑道:“陈洗马来得恰好,本王与豫章公道欲找你有事相商――”
陈操之大惊,挺身瞠目道:“此举千万不成,不然将致我族人于危境,太宰善心亦成罪过!”
太原王府的属吏禁止道:“太宰有令,袁参军不得暗里会客。”
慕容恪神采一凛,缓缓问:“陈洗马何出此言?”
慕容评淡淡道:“陈洗马不去问太宰,何故来此?”
陈操之浅笑道:“我晓得,先见慕容评,再见慕容恪。”
西府参军袁宏出身寒微,少年时家贫,曾经为人作佣工在淮河上输运租粮,谢安的从兄谢尚当时任镇西将军、屯兵寿阳,一夜乘船于淮上行,闻江干客船有吟诗声,甚有情致,所诵的五言诗都是谢尚未曾读过的,谢尚大为赞叹,便停舟问讯,访得袁宏,得知袁宏方才吟诵的都是其自作的《咏史》诗,谢尚雅重袁宏之才,不以袁宏出身寒微、操业鄙贱为嫌,征袁宏为将军府记室,谢尚归天后,袁宏被桓温辟为西府参军,是西府中文才第一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