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笑了起来,问:“子重亦知慕容垂?”
郗超寂然,问:“子重觉得北伐不得当时乎?”
谢玄走后,陈操之一时无语,想着前夕谢玄点破含混的那番话,此次再见谢道韫还是很有些难堪的。
陈操之道:“我尊敬英台兄的挑选。”
郗超笑道:“军府只要效兵时才繁忙,常日亦不甚劳累,安石公和幼度都是晓得的。”
陈操之与谢玄回到前厅,郗超问祝英台病情如何?陈操之道:“无妨事,将养几日便可。”
谢万瞠目道:“阿元女子为官,若事泄,岂不被人嘲笑?”
谢玄道:“四叔父,侄儿细心考虑过这事,道韫阿姊退隐也并非不成行,有我在西府能够帮她粉饰,三年前陈操之与阿姊同窗数月也未发觉阿姊竟是女子,以是叔父不消太担忧阿姊会泄漏女子身份,以阿姊的才调,若能立下功劳,对我谢氏也不无裨益,就算万一不慎,露了实在身份,解聘回籍可也,谁敢嘲笑!而如果现在回绝桓郡公,不准阿姊退隐,阿姊的身份反而泄漏得更快,如许退隐不成反而是笑柄。”
陈操之道:“是也,为今之计,宜多遣兵马恪守洛阳,以待秦、燕内哄,然后图之。”
陈操之问:“佳宾兄,桓大司马北伐,慕容氏乎?苻氏乎?”
……
郗超又道:“我本日与陈子重同来,是想看望祝英台,子重乃稚川先生弟子,精通医道,可觉得祝英台诊治。”
陈操之心道:“你郗佳宾是桓温亲信,你谏不听,我谏又有何用,看你这笑笑的模样,想必又是为桓温虚张阵容之谋,以北伐求名誉尔——郗佳宾虽与我交好,但没有到交心的境地,嗯,我不也对郗佳宾有所保存嘛。”笑道:“佳宾兄莫要瞒我,桓郡公多么人,岂不明天时天时人和,必另有筹算!”
郗超道:“苻坚有王猛帮手,又有肴函之险,未可图也。”
陈操之道:“但是燕国太傅慕容恪,深沉有策画,吴王慕容垂,智勇双全,亦未可图也。”
白纱帐幔后的谢道韫也是半晌无语,缓缓问:“子重,阿遏前夕找你有何事?”
陈操之讶然,影象中桓温第三次北伐应当是6、七年后吧,当时燕国辅政的太宰慕容恪归天,燕国君臣猜忌、民气浮动,桓温以为有机可乘,故出兵攻燕,连战连胜,燕主慕容暐、太傅慕容评大恐,遣使向秦王苻坚求救,许以割地,苻坚用王猛“援弱击强”之策起兵两万来救,与此同时,慕容暐启用军事天赋慕容垂为将,一代枭雄桓温终致枋头惨败,名誉大跌,代晋自主之谋终究不成——
谢玄便入内院去,约两刻时始出,说道:“英台表兄本日病情减轻,只是病态不雅,不敢见郗参军,子重是故交,又精医道,尚可勉强一见。”
孟夏之夜,凉暑恼人,北窗下卧,看月色入户,陈操之与郗超抵足长谈,提及迁都洛阳之议,郗超道:“果如子重所料,迁都之事寝矣,侍中高崧传天子诏,说甚么‘诸所处罚,委之高算’,统统都由桓大司马决定,但先要运营河洛,这岂是一年半载之功!朝臣如王述辈仿佛料定桓大司马有力廓清中畿,故有此说,桓大司马决意再次北伐,子重有何建议?”
郗超也未强求相见,看着陈操之随谢玄入内院,脸上暴露一丝笑意,心想:“实难逆料陈操之与陆、谢二女会有如何的成果?这真是很风趣的事情啊。”
郗超道:“看来祝英台十八日是不能与你一道去姑孰了,让谢幼度陪你去,我在建康另有些事,恰好催促祝英台早日成行。”忽问:“子重与祝英台友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