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后亦不要陈操之、陆葳蕤、张浓云三人行叩拜礼,只作揖、万福,这位东晋一朝最有权势的妇人含笑打量这两对青年男女,男的超脱明朗,女的婉娈娇美,特别是陈操之与陆葳蕤,真如一对璧人,看着都让人赏心好看,褚蒜子故意想成全这一桩姻缘,佛殿赐婚岂不是一段嘉话,但这动机一起就被按下,江东士族本来就对司马皇族不甚尊崇,陆始激烈反对陆葳蕤下嫁陈操之是尽人皆知之事,要赐婚那也得皇权充足强大才行,永嘉南渡以来,皇室一向受制于门阀,褚太后临朝称制,更是深切感受来自姑孰桓温的压力,政令难行,她那里会行此赐婚的荒唐事,只是各赐陈操之四人白璧一双、绢五十匹。
“哦,另有这等事!”褚太后颇感诧异,陆氏女郎与谢氏女郎的婚姻是建康城中上至皇室高门、下至庶族布衣津津乐道的话题,褚太后也知伸谢氏女郎清谈择婿之事,两年来无人能在辩难上赛过那谢氏女郎,现在听到祝英台豪言要娶谢道韫,褚太后不免有些猎奇,要看看这个祝英台是多么人物,敢如此大言!又想:“迩来奇事颇多,陈操之想娶陆氏女郎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又来一个祝英台要攀附谢氏女郎,倒要看看这两桩姻缘到底有何成果!”
竺法汰大声念佛,殿上僧众齐诵支谦大师译的《维摩诘经》,善男信女顶礼膜拜——
崇德太后褚蒜子本年三十九岁,二十一岁就成了皇太后,儿子司马聃两岁时即帝位,在此司徒蔡谟等官员的要求下,褚蒜子以皇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褚蒜子聪明仁厚,有体恤百姓之心,曾下诏:“方今百姓劳敝,为人君者当思有所赈恤。特诏告天下,从今今后,每年租赋征调非军国急要以外,一并停省之。”——
褚太后笑道:“的确太苛,这等贤才,岂能因一场辩难而老守山林。”即召祝英台来相见。
昙壹即去请顾恺之上殿,顾恺之见到褚太后,正待行叩拜大礼,褚太后止住道:“寺中只拜佛祖。”因问绘制壁画的颠末,顾恺之便说了一个半月来与陈操之二人在此辛苦作画的颠末,又说这壁画的宝幢、璎珞、鲜花、祥云等器物皆出于陆氏与张氏两位女郎之手——
陈操之躬身道:“太后、大王,臣与祝英台乃是同窗朋友,若此次辩难会影响其婚姻出息,臣则不敢与其辩难。”
诸善男信女正待分开大雄宝殿,崇德宫内侍前来宣皇太后口喻,让信众还是礼参拜,不须躲避。
升平元年,十四岁的司马聃加元服,表示成人,褚蒜子便令穆帝亲临国政、定夺万机,她则分开垂着白纱帷帐的太极殿,回到崇德宫,升平五年司马聃驾崩,司马丕即位,一个多月前,司马丕饵食丹药中毒不能亲理政事,褚蒜子应百官要求,再一次以皇太后垂帘听政,白纱帷帐再次悬于太极殿上——
四十4、太后赐婚?
会稽王司马昱忙道:“太后要听清谈有何不成,这是对陈操之、祝英台的恩宠。”
褚太后便对会稽王司马昱道:“王叔,未亡人亦想旁听陈、祝两位郎君清谈,不知可否?”
陈操之心道:“如何连会稽王都晓得这事了!”含笑道:“是朋友之间的辨析义理,岂敢辱大王清听。”
顾、张二氏联婚也是大事,褚太后是晓得的,而陈操之与陆氏女郎的情事更是早两年便传遍了建康,褚太后虽居深宫,也有耳闻,便道:“请陈郎君,另有陆氏、张氏两位小娘子都来相见。”
王献之与郗道茂陪着母亲郗璇亦在殿上,王献之朗声道:“琅琊王氏布施十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