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朗带着一名大将军府小吏出去见陈操之,说大司马请陈参军入府议事,陈操之便跟从那小吏去城西大将军府,在那素帷静室见到桓温,见礼毕,桓温即道:“祝参军欲为副使随你出使氐秦,操之意下如何?”
沈赤黔大喜,顿首于地,深谢陈师。
亥时初,陈操之向桓温告别,桓温命其第三子桓歆代他送陈操之出府,桓歆却禀道:“爹爹,母亲传闻陈参军在此,想见一见陈参军。”
陈操之看着面前豪气勃勃的沈赤黔,略一思忖,说道:“也罢,明日我向桓大司马禀报一声,到时你就随行吧。”
陈操之甚喜,部曲督算是军中的中级军阶了,再往上便是有品秩的军司马,冉盛参军未满一载,这已经是越级超升。
陈操之墨眉微蹙,问:“是祝参军向大司马请命的吗?”
南康公主点点头,又问:“若陈操之没法迎娶陆氏女,我欲将幼娥许配与他,不知能成否?”
陈操之心道:“谢道韫固然大才,会稽土断助我实多,与她相处,机灵才辩,不时砥砺,真乃赏心乐事,但我此去长安,兵荒马乱,她一女子如何犯此风险,并且她偶然还骑不得马。”说道:“祝参军报国之心可嘉,但操之觉得,祝参军体质文弱,出使长安,深切敌国数千里,艰巨险阻,非会稽土断所能比,愚意祝参军不宜出使,伏望大司马裁夺。”
桓温问:“汝弟现任何军职?”
南康公主很有自知之明,说道:“传闻那陆氏女郎极美,我女幼娥论貌应是不及那陆氏女的。”
亥时末,陈操之回到寓所,听得邻舍的谢道韫在鼓琴,恰是《流水》曲,便立在门前静听,待琴曲终,乃叩门入内,向谢道韫说了方才桓温收罗他定见之事,谢道韫说了一句:“阿遏多事。”内心倒是愀然不乐,半晌方道:“我或可治一县、治一郡,但军旅之事诚非我所能,我入西府只是历练罢了,来岁我将回建康任职,就做我三叔父的属吏吧。”
南康公主爽快,李静姝这么说,她倒是无话可说,转头看着陈操之,神态驯良起来,问陈操之一些家常琐话,她身边跪坐的阿谁垂髫女童目不转睛盯着陈操之,这女童就是桓幼娥,细眼阔嘴,鼻子高挺,与其母南康公主非常类似,桓幼娥与润儿同岁,但与娇美敬爱的润儿比拟,桓幼娥就显得太粗坯了。
陈操之道:“不需副使,只要吾弟陈裕领三百人随行便可。”
南康公主嘲笑一声,看了看李静姝,说道:“你也去吧。”
桓温哈哈大笑,说道:“老妻南康在瓦官寺看了操之的佛像壁画,顿起皈依之心,回到姑孰就设下佛堂,每日诵经不辍,操之精于释典,为支道林、竺法汰两大高僧盛赞,老妻想必是要向操之就教佛法吧。”
沈赤黔哀告道:“陈师,赤黔十六岁,已经是成年丁壮,陈师也看到了,赤黔身强体健、弓马纯熟,毫不会拖累陈师的,并且赤黔有八名私兵,俱是百人敌,需求时可助陈师一臂之力,请陈师顾恤赤黔一片孝心,带赤黔北上。”
掌灯时分,少年沈赤黔来到凤凰山,向陈操之就教经史学问,沈赤黔对正始玄学不感兴趣,他爱读史论和兵法,谢道韫、谢玄都喜这少年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