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又说了沈石黔随行之事,桓温自无不允。
所谓老奴,就是故乡伙、老东西之谓也,两晋时礼法废弛,人多以放诞为狷介,葛洪《抱仆子外篇》有载:“。其相见也,不复叙离阔,问安否,宾则入门而呼奴,主则望客而唤狗,其或不尔,不结婚至,而弃之不与为党;及好会,则狐蹲豪饮,争食竞割,掣拨淼摺,无复廉耻,以同此者为泰,以不尔者为劣,整天无及义之言,彻夜无针砭之益,诬引老庄,贵於率任,大行不顾细礼,至人不拘检括,啸傲纵逸,谓之体道。”
沈赤黔大喜,顿首于地,深谢陈师。
陈操之墨眉微蹙,问:“是祝参军向大司马请命的吗?”
陈操之心道:“谢道韫固然大才,会稽土断助我实多,与她相处,机灵才辩,不时砥砺,真乃赏心乐事,但我此去长安,兵荒马乱,她一女子如何犯此风险,并且她偶然还骑不得马。”说道:“祝参军报国之心可嘉,但操之觉得,祝参军体质文弱,出使长安,深切敌国数千里,艰巨险阻,非会稽土断所能比,愚意祝参军不宜出使,伏望大司马裁夺。”
李静姝客岁在蒋陵湖畔见过陈操之与那陆氏女郎联袂同游,陆氏女郎纯美如仙,让自大美色的李静姝都生了妒意,心道:“桓老贼与司马兴男都貌丑,哪能生得出甚么俊美后代,陈操之娶不到陆氏女,也可娶谢氏女,哪会等桓幼娥那黄毛丫头!”口里道:“大将军常常赞陈操之乃有德君子,既是有德,必不重色,幼娥娘子虽不甚斑斓妖娆,但亦是正大庄容,岂会配不上陈操之耶!”
亥时末,陈操之回到寓所,听得邻舍的谢道韫在鼓琴,恰是《流水》曲,便立在门前静听,待琴曲终,乃叩门入内,向谢道韫说了方才桓温收罗他定见之事,谢道韫说了一句:“阿遏多事。”内心倒是愀然不乐,半晌方道:“我或可治一县、治一郡,但军旅之事诚非我所能,我入西府只是历练罢了,来岁我将回建康任职,就做我三叔父的属吏吧。”
沈赤黔哀告道:“陈师,赤黔十六岁,已经是成年丁壮,陈师也看到了,赤黔身强体健、弓马纯熟,毫不会拖累陈师的,并且赤黔有八名私兵,俱是百人敌,需求时可助陈师一臂之力,请陈师顾恤赤黔一片孝心,带赤黔北上。”
李静姝当然道:“公主爱女俯就,陈操之应是喜出望外才对。”
桓温问:“汝弟现任何军职?”
陈操之点头道:“你还年幼,此去长安路远山遥,又且敌国纷争,行路艰巨,我不能带你去。”
这时,南康公主带着幼女桓幼娥和几个仆妇侍女过来了,李静姝亦跟在一边,入静室坐定,南康公主笑眯眯打量陈操之,对桓温道:“老奴,汝征召陈郎君入西府,可谓贤明之举。”
陈操之甚喜,部曲督算是军中的中级军阶了,再往上便是有品秩的军司马,冉盛参军未满一载,这已经是越级超升。
陈操之道:“不需副使,只要吾弟陈裕领三百人随行便可。”
五十7、
而在桓温看来,陈操之固然家世寒微,但人才实在出众,若陈操之肯舍陆氏女而做他龙亢桓氏的佳婿,桓温自是乐见其成,不管陈操之与陆氏或者谢氏联婚,桓温都是不大放心的。
南康公主爽快,李静姝这么说,她倒是无话可说,转头看着陈操之,神态驯良起来,问陈操之一些家常琐话,她身边跪坐的阿谁垂髫女童目不转睛盯着陈操之,这女童就是桓幼娥,细眼阔嘴,鼻子高挺,与其母南康公主非常类似,桓幼娥与润儿同岁,但与娇美敬爱的润儿比拟,桓幼娥就显得太粗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