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上品寒士1 > 一、流毒五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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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太和元年三月十一丙申日,桓温率西府舟师两万,分乘大小三百余艘战船经濡须河逆流而上,濡须河上通巢湖,下接长江,自汉朝以来就是两淮与长江交通的首要水道。

南淝河船埠,桓伊见到陈操之,熟视久之,待陈操之见礼毕,方笑道:“此真枫林渡口吹笛少年乎?光阴倥偬,五载畴昔了,昔日文秀少年长成英伟男人,江左卫玠亦能为国效力了。”执陈操之之手,言谈甚欢。

陈操之点头称是,心道:“我想对于的不是王猛,而是慕容恪、慕容垂兄弟,慕容垂与皇太后足可浑氏以及太傅慕容评的冲突没法调和,全仗慕容恪的声望保持均衡,慕容恪一死,慕容垂虽在枋头建功,却更遭架空,被逼降秦,慕容垂降秦的次年,王猛率氐秦军队灭燕,一个地跨五千里、人丁近千万的大国仿佛眨眼间就分崩离析了。”

陈操之道:“大异。”这是实话,千年后的巢湖那里有面前所见的洁白美好!

陈操之道:“迟早云霞蒸蔚,表示雨季将至,我觉得天降雨水有定命,既然江东干旱,江北必然多雨,或有洪涝之灾。”

谢道韫奇道:“那你采办那么多药石做甚么?”

谢道韫饶有兴味地看着陈操之,不再多问,只道:“子首要谨慎行事,王猛智谋极深,不亚于诸葛孔明。”

陈操之道:“这几日我但是向英台兄就教了很多,英台兄有甚么要考校我的?”

三月十五,西府舟师至巢湖,但见烟波浩渺,湖岸群山巍峨,让人胸怀一宽,桓温命船队泊于巢湖东南岸,明日横渡八百里巢湖,再经南淝河到达合肥。

当夜,西中郎将袁真派人快马来向桓温报信,言慕容评、李洪已经退回幽、冀,然陈郡、汝南、许昌万余民户被一道掳走。

南淝河舳舻连绵十余里、旗号蔽空,岸上船中,军士数万,陈操之便立于河边一株高大的红枫下,吹了一曲《阳关三叠》,《阳关三叠》乃是唐朝王维所作的曲子,自唐以来,拜别曲以此为第一,传播到后代的是古琴曲,陈操之将其改编成洞箫曲,更具回环来去的拜别意绪,曲调愈转愈低,最后一缕箫声随流水而去,仿佛离人渐远,渺不成见。

陈操之唯唯,他宿世走过大半其中国,东渐于海、南至天涯、西出阳关、北游天池,但此生的确是第一次踏足江北。

谢道韫展颜问:“此濡须水、巢湖,与子重梦中所见如何?”

陈操之浅笑道:“本来是这事,多谢英台兄体贴,我既知五石散之风险,岂会服之!”

谢安云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何如!这是桓伊对音乐之美、光阴之美不能暂留的叹惋吧?

谢道韫道:“有这俗谚吗,我倒是未曾传闻!朝霞俗称火烧云之说亦新奇。”

桓伊轻抚柯亭笛光滑的管身,叹道:“五年已过,此笛无缺如初,可见仆人珍惜。”把柯亭笛还给陈操之,说道:“愿再闻操之妙音。”对桓温拱手道:“请大司马包涵。”

陈操之恭恭敬敬道:“蒙桓太守赠笛,操之岂敢不珍惜?”命黄小统取柯亭笛来,翻开木盒,解青布囊,将碧绿如玉的柯亭笛双手呈递给桓伊。

桓温因谢道韫而想起谢玄,谢玄未迎娶而妻已丧,此时入荆州为南郡县,在桓豁治下,桓温俄然想到,二弟桓豁有女年方十六,岂不是谢玄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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