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么定要出城……”李落话音未落,便自嘲一笑道,“府中人多眼杂,是要避开我的。”
“洛儿怎会和这些刺客扯上干系的?”
“不会的,我父王即使晓得也不会来问我的。”
溯雪怔怔的看着李落,仿佛本日才真正体味李落。溯雪的安静倒让李落有些吃惊,仿佛一朵雪莲花,有种不想让别人瞥见的孤傲。
溯雪亦如洛儿般倔强的拦住李落,吃紧说道:“洛儿已然身故,公子要如何替她讨回公道,是去找王爷评理还是找阿谁征西副使实际,就算公子去了又能如何?我们这些做丫环的,命都是不值钱的。”
李忠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计,低声疾言道:“当日洛儿采茶返来,刚好被王爷宴请的一名朝廷命官撞见,此人喜淫,向王爷讨了洛儿陪酒,王爷刚巧有求于此人,无法应下,只是洛儿一时不慎,坏了府中端方,才被小人惩罚,请小王爷恕罪。”
“这小我是谁?”
李忠受宠若惊,正欲出言,只听李落说道:“我稍稍懂事些就是洛儿在我摆布,都说侯门深似海,这王府恐怕更深,除了父母长辈,我也就这么一个可说上几句话的人了。”
“征西副使常林?大将军狄杰麾下大将?”
李落只觉胸口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喘不上气来,半晌才吐了一口浊气,转头见李忠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欣然叹道:“李管家,我不怪你,换作别人也会如此,洛儿身在王府,躲不开这一劫的,只恨是我害了她。”
溯雪惊咦一声,不解其意,李落也不解释,抿了一口茶,彻夜多数是无眠夜了。
“小王爷轻些声,常将军部下执掌大甘西征雄师近三成兵马,这个征西使狄杰向来和王爷政见分歧,王爷也是为了朝廷的安宁啊。”
李落萧索一笑,轻声说道:“洛儿一向伴着我,若无交谊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谈,这件事我晓得了,不会让李总管难做,你去吧。”
高阁歌声远,重门柳色深。
溯雪嗯了一声,悄悄退出了屋外。李落打量动手中长剑,这把星宿剑还是李落七岁时在年事大宴上,万隆帝命众皇子作诗,李落也是得准做了一首:跃马远相寻,长楼下夕阴。
李忠望着溯雪,眼中异芒一闪即逝,低声说道:“小王爷,溯雪女人言之有理,再说王爷并未命令正法洛儿,是小人妄自传令,小王爷如果要泄心头肝火,就杀了小人吧,小人毫不脱逃。”
“洛儿女人性子倔强,王爷叱骂了几句,只是明净已损,再不能留在小王爷身边,小人私行做主,打发洛儿归去洛州,毕生不得再入卓城。”
“因为,”李落顿了一下,看着屋外,残落的花叶忽隐忽现,风小了点,夜却更加的深,溯雪耳边传来李落悠远平平的声音,“若不说,当真我会杀了他。”
“让开。”李落斥责道。
“嗯,但是……”溯雪担忧说道,“王爷要晓得公子找他问话,问起来该如何办?”
“好,好一个淳亲王府,莫非李管家另有善心能让洛儿活着归去洛州,让她说一说王府里的肮脏肮脏?”
夜阑须尽饮,莫负百年心。
李落坐在窗前,看着花随风落下,又跟着风在地上翻滚。溯雪温着茶,不时的昂首看看李落,很温馨,只听得雨打屋顶的轻响。溯雪看着李落,俄然内心生出一股不忍来。溯雪端了一杯茶来到李落身边,说道:“公子,喝杯茶吧。”
“端方?”李落惨淡一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卓城王府的秽事我虽未见过,却也晓得,冲撞便已是冲撞了,还要如何?一个征西副使也敢随便轻浮王府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