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姑姑浑身颤抖,跪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贴加官,是宫中措置宫女妃子的一种科罚,极刑。
“这些话,奴婢本不该说,或许奴婢之前也是错的,一向成全您的这份胡想,但是,以往多数只是后宫尔虞我诈,未曾动真刀子,您这一次,一脱手便是要拿王爷的命,那是您的亲子啊,还记得他幼年的时候……”
贵太妃连看都没看丝竹姑姑一眼,口气冷酷地叮咛,“带下去,贴加官。”
阿福点头,“不,永久!”
洛水仓促而去。
“若哀家喝出来的那一刻,你禁止了哀家,哀家还能饶你,起码还晓得你念着与哀家的这份交谊,但是,你是真的狠了心要杀哀家,丝竹,丝竹啊,你说哀家还能容你吗?”
丝竹姑姑眼底寂然,“既然如此,奴婢便任随太妃措置吧。”
贵太妃半躺在榻上,眯着眼睛,丝竹姑姑把茶放在茶几上,轻声问道:“头还是很痛吗?”
门外出去两名侍卫,拱手道:“贵太妃。”
丝竹姑姑的手在她额头停止了一下,又悄悄地摁下去,凄然一笑,“是,您不喜好听,奴婢不说就是。”
丝竹姑姑瘫软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贵太妃眼底狂怒,厉声道:“自打你为他说话那天起,哀家便留了心眼,命人监督着你,方才你在内里问了洛水,然后端着茶归去,阿福便跟着你去了,在你返来之前,阿福便奉告了哀家,丝竹,你让哀家好绝望,好痛心啊!”
丝竹姑姑生硬地笑了一下,“许是奴婢老了,感觉争斗也没甚么意义,人到最后都只要一个归宿的。”
贵太妃打断她的话,愤怒隧道:“哀家甚么都不记得,都不要来跟哀家说之前的事情!”
丝竹姑姑面庞哀伤,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屏住呼吸,看着贵太妃拿起枸杞茶。
清宁阁中,贵太妃住的院子里。
贵太妃回过身来看她,然后渐渐地蹲下,扶着她起来,声音极尽和顺,“你值得的,自小他就与你靠近,在宫里的时候,要么是你带着,要么是她带着,哀家这亲生母亲,不如你们,阿桀现在尊她一声母后,但是,你还是是奴婢的身份,这如何对得起你?你是他的义母,你身后,他为你守丧,亲生父母守丧三年,你这个义母守丧一年,足以表达他对你的哀思了。”
丝竹姑姑悄悄地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揉着额头,“没有人要欺负您,现在不好吗?在这府中想过甚么样的日子便过甚么样的日子,至于皇太后这位子,有那么首要吗?只怕高处不堪寒啊!”
把受刑之人四肢捆绑,纸张浸湿,一张张地覆盖在脸上,跟着纸张的加厚,人便会堵塞而死,这类死法,因过程冗长,受刑者会非常痛苦。
贵太妃站起来,长裙曳地,裙裾扫过方才的茶汤,沾了灰尘,她背对着丝竹,口气掩着说不出的绝望与沉痛,“你死之前,哀家会让你做阿桀的义母,也算成全了你对他的一份心。”
贵太妃坐起来,瞧了茶几上的茶托,“如何倒两杯出去?”
家臣阿福刚好与贵太妃说完话,见丝竹姑姑来,便出去了。
贵太妃把茶端到唇边,吹了一下,眼看就要喝下去。
丝竹姑姑端着茶从廊前走过来,便见太妃的近身侍女洛水急仓促地往外走。
“不要傻了,就算你不做他的义母,你死了,他还是会为你守丧,只是哀家帮他一把,让他守得名正言顺的一点。”
丝竹姑姑一怔,眸子里有些暗淡,“去吧。”
“一杯是菊花枸杞茶,一杯是本年年初的时候,王爷送来的雨前龙井,您最后的。”丝竹姑姑眼底闪过一丝惶恐。